我爱荔，更爱你

□张辉

茂名是水果之乡，有荔枝、龙眼、香蕉、三华李、黄皮、菠萝……数不胜数，而我，对“荔”情有独钟。缘何众多水果当中，独爱荔枝呢？

上世纪70年代，我出生于粤西边远小山村。那时候，物质匮乏，解决温饱问题是村民们的头等大事，缺衣少食、身寒肚饥是我童年无法磨灭的印记。当然，也留下了许许多多回味无穷的童趣，特别是与荔枝有关的。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村里有5棵荔枝树，这些荔枝树种植年月久远，村里的老人都说不上年份，只说是老祖宗种的，树身要两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才能合围，树冠就像一把巨型雨伞。农闲时，乡亲们在树底下乘凉、聊天，小孩子就在树下嬉戏打闹，平安、知足，其乐融融。蝉鸣荔熟时，树底下更是热闹，尤其是小孩子，常在树底下转悠，希望能碰巧捡到一个熟透而自然掉落的荔枝，那真是比过年还高兴了！到了村集体摘荔枝的时候，只有被指定的大人才能上树摘荔枝，而此时，全村的小孩都聚集在树底下，守株待兔般等着大人一不小心掉下来的荔枝。童伴们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人摘荔枝，一旦发现有荔枝掉下来，蜂拥而上，你争我抢，最后胜利者会拿着战利品高举头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有时候，有些摘荔枝的大人很“坏”，自己在树上偷吃荔枝后，把空的荔枝壳往地上扔，经一番抢夺，嘿嘿！原来抢到的只是一个空荔枝壳，惹得孩子们笑弯了腰。荔枝抢夺战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刚才还是“竞技场”的对手，转眼便成了好朋友，大家把丢弃的荔枝核切成两半，用小棍子插在小半部分的中心，手持小棍子一拧，荔枝核就像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起来啦！谁的荔枝核在地上转的时间越长谁就是赢家，赢家可以用手指“弹”3次输家的耳朵，哈哈哈……欢声笑语萦绕整个小村庄。那时候，我常盼着荔枝红，可以口啖荔枝，又可以和小伙伴们尽情撒欢，心里甜滋滋的。从此，我与荔枝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如何让广大人民群众富起来，是党和政府的重要任务。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末，政府组织和动员人民群众种荔枝，当时还有很多群众有抵制的情绪。为了动员人民群众种荔枝，为了让人民群众富起来，当时基层的干部还真吃了不少苦头呢！荔枝树种植3到4年时间，就开始挂果了，荔枝产量很高，卖8元左右一斤，荔农尝到甜头，荔农富了，荔农笑了。于是，荒山野岭，房前屋后，乡亲们都种上了荔枝，每到荔枝成熟季节，漫山红遍，层林尽染！随着种荔枝的热情不断高涨，乡亲们种荔枝的品种也由最初的“踏死狗”到黑叶、白腊、妃子笑、糯米糍、桂味、玉荷包等诸多品种。荔枝外观大同小异，但各具特色，成熟后的荔枝外壳有通红也有绿色的，但果肉均晶莹剔透，琼浆欲滴，味道香中带甜，甜里含酸，风味独特，让人看在眼里，吃在嘴里，甜到心上。每当夏日炎炎红荔飘香的季节，我都会应邀到朋友的荔枝园拍拍照，现场采摘荔枝，感受“夏日山前剪剪风，俚歌尽唱荔枝红。琼浆啖啖消烦暑，无事萦心一笑中”的惬意。

新时代新风貌。我爱荔枝，荔枝伴我成长，我见证了荔枝的变迁。记得在上世纪90年代，种植荔枝是农民增收、发家致富的主要途径，果农们把它当作命根子呢。每年在荔枝成熟前夕，为防偷摘，果农们都要用竹篱笆或荆棘围起来，还要在荔枝园里搭简易房屋，日夜守护。甚至还有些果农用一些纸皮之类写上一些相对恶毒的话语，比如：谁偷摘荔枝，不得好X……偷摘荔枝者，全家XX……等等。而现在，果农可热情了，荔枝场都是不设防的，只要你喜欢，随便进果园，随你吃，果农还会现场介绍，这些什么种类，哪些荔枝好吃……这也充分展现了荔乡人民的热情好客。荔枝是岭南佳果，“一骑红尘妃子笑”也充分体现了荔枝的魅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荔枝，也慢慢变为“品”荔枝了。荔风见证了乡风，文明乡风浸润着美丽乡村土壤。“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品尝荔枝，是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真实体现。

炎炎夏日，我经常带着相机，穿梭于大小果园之中。一来想通过相机定格那“满目枝头丹荔红”的盛景，二来也想免费品尝具有地方特色鲜美可口的荔枝。有一次路过羊角镇，我看到一个小果园，硕果累累、红荔飘香，看似一家三口正在摘荔枝。我被眼前这幅“丰收喜悦”美景深深吸引。我未经允许，便“闯”进果园，边拍照，边和他们闲聊起来。原来，他们正是一家人，夫妇带着女儿一起摘荔枝，仨人均为乡村教师，荔枝树是他们利用工作之余，靠勤劳的双手栽下的，通过细心和科学的管理，荔枝树长得茂盛，挂果率高，收成不错。他们热情地介绍荔枝的品种和荔枝的管理过程，采摘最好的荔枝让我品尝，还装了一大袋荔枝送给我，我执意给钱，他们却说：“自己地里种的，你喜欢吃就好，不收钱。”我被这勤劳、纯朴的一家深深打动，我主动成了他们果园的常客，也参与他们荔枝的除虫、施肥、采摘、卖果，在劳动中收获甜蜜。有一次，在荔枝园里，我摘下荔技，亲手剥开荔枝壳递给女孩吃，问她：“荔枝甜吗？”我看她双颊一下子泛红，就像熟了的荔枝一样，红通通的，我似乎感觉到，一朵羞答答的玫瑰正在眼前绽放。此时，她低下头略有所思，然后，对着我浅笑嫣然说：“甜，甜到心坎上了。”稍停顿后，她娇滴滴的说：“要是……往后能常剥荔枝给我吃……那就更甜了！”我听了后，就如一泓清泉荡涤，沁人心脾。我说：“能……能！”从此，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我的坚持与执着。因为荔枝，我爱上了你；因为爱你，我更爱荔枝！

我爱荔，更爱你！如今，荔枝又熟了，我依然会采摘荔枝，剥开衣壳，送到你的嘴里，让你慢慢品尝，让幸福滋润你的心田，甜到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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