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无言 读三毛有感

■李颖杰

有一份感情，已经逝去三十余载，任时光流逝，现在回望，却依旧如此纯粹、真挚、炽热。撒哈拉沙漠依旧黄沙滚滚，风尘扑面，有着一种勾人身心的无言魅力，但是这里，早已少了两个穿行沙漠戈壁的人，少了两个纯真可爱的人。

1967年，三毛远赴西班牙求学，在那里，她遇见了正在读高中的荷西，抑或说，荷西遇见了三毛。自此，荷西对三毛一见钟情，展开了长达六年的追求。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圣诞节的夜晚，荷西在三毛的公寓下等待着她的礼物与祝福。可是当时三毛追求者众多，并未把荷西放在心上，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对待，便拒绝了他。

荷西并未死心，只是不再纠缠在三毛身边。三毛这样写道：荷西离开时，手中挥舞着法国帽小跑着，一边微笑一边对着三毛说：“Echo再见！Echo再见！Echo再见！”此后荷西再未找过三毛，即使在街上遇见三毛与她的男朋友时，荷西也只是很礼貌地亲吻一下三毛的脸颊。

时间飞逝，一别六年。返台的三毛经历了未婚夫心脏病突发死亡的意外之后，带着满身的悲伤与疲倦回到了西班牙。那时，荷西恰好服完兵役。在那个黄昏的下午，当三毛看着荷西的照片时，荷西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三毛，飞舞起来，三毛尖叫着捶打着荷西的肩膀。现在回想，那个下午会是多么温暖、多么温馨，仿佛那一刻就可以铭记永远。或许缘来缘去，如此奇妙，让人难以揣测，命运也似乎在撮合着他们。

1974年，他们在撒哈拉沙漠的一个小镇上举行了婚礼，那个傍晚落日的霞光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他们在沙漠中有一间简陋的小屋，但三毛总会把它装饰得漂漂亮亮。荷西是一名潜水工程师，而三毛则在家写作。他们就这样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荷西会抚平三毛因为邻居总是带走家中小饰品的烦恼，当着一个木工做着家具；三毛会每天下午开着车穿越戈壁沙漠去接荷西下班，每天做好点心去到荷西工作的码头。

他们在略显艰苦的生活中制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三毛在家开起了“中国饭店”，做着“粉丝煮鸡蛋”“蚂蚁上树”等奇奇怪怪的菜品，但荷西下班回来时总是大叫着：“快开饭啊！要饿死了。”

他们也有一起惊心动魄的经历。三毛要寻化石，荷西拗不过三毛，大晚上开着车向南方小镇驶去，结果陷在沙漠中，那晚风声阵阵，别离的悲伤如夜般席卷而来，三毛的心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对着荷西说道：“我不能离开你。”原来，三毛也会如此害怕。

他们偶尔也会吵架，但是荷西总会宠爱着他这位可爱的妻子，愿意妥协，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如此简单、纯朴。

但在1979年9月30日，命运将荷西从三毛身边夺去，荷西在潜水工作时意外去世，三毛灵魂的一部分也随之而去。她含着泪说：“当他的尸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正是中秋节，那时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交出了再也不能看我，再也不能说话的你。”后来她在《梦里花落知多少》中写道：“结婚以前，在赛哥维亚的雪地里，已经换过了心，你带去的那颗是我的，我身上的，是你的。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们。”

大海卷去了一个人，留下了一个人。每当我读起三毛的书时，总是羡慕着她的爱情，在朴实的生活中搅起乐趣，即使过去许久，仍能感受到从那沙漠中传来的烟火气，弥漫在我的心中。我能从三毛书中感受到什么呢？大概是孩童时期，在无垠的草地上追逐着风筝，向往着无忧无虑的天空。是那不断探寻未知，永远充满着冒险的精神，对着危险不那么恐惧，永远不会退缩，甚至有点好奇，想去触摸。是想从茧中冲出，探索未来不尽可能的勇气，纵然前路渺渺，变数难测，却依旧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纵使生活给了她很多难题，却依旧愿意用一颗乐观的心去接受，享受着每一丝苦与乐，只要有你在身旁，便可。

我也能感觉到她书中那一种难以言说的生活感悟和某种朴实无华的生命态度。在经历过太多人生苦难之后，她拒绝向生活妥协，而是从中细细找寻，找寻着那一丝丝的欢乐。她与荷西之间的爱情，更多的不是嘴上嘟嚷着的爱和在脑海中想象未来，而是柴米油盐中的淡然生活，纵使是开水煮白菜，却因对方在身旁，也会多几分味道。

体会过痛彻心扉的悲伤，享受过真切朴素的幸福，仿佛一切也没什么可遗憾了。在1991年1月4日，三毛在医院中自杀，终年47岁。我想，他们会在天堂再次相遇，缘分让他们相聚相离，相离相聚，最后也不得不成全他们二人。现在回头想想，原来时光在不觉间已远逝，当我们惊觉时，早已时过境迁，千帆已去。再回头看看那片沙漠，骆驼脖子上的铃铛被黄沙撞得响亮，像是在呼唤着他们，我也相信他们会回来，回到爱情开始的地方，回到最初的地方。虽然黄沙无言，却见证过最真挚的誓言和落日时不离的身影。

我就这样坐在这里，合上书，呼气间，放下一身疲倦与劳累，却依然热情地回望着，那些昂扬、丰沛、生动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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