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小微之路：精细化和技术 可解决融资难融资贵 民生银行西南地区小微贷款模式调查

本报记者方海平成都、重庆报道

一时间，“支持小微”似乎成为全社会的焦点所在，从各级政府到包括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在内的金融机构均喊出了相关口号。

小微企业融资问题背后的症结究竟何在？

民生银行是业内最早从事小微业务的银行，其十年来的历程和战略变化可以说是整个行业的一个缩影。近期，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与该行多个分支行行长、小微业务部门负责人、一线业务经理以及多家小微企业进行调研采访。

小微企业：“希望银行懂我们”

在意识到宏观经济和行业形势发生变化之后，重庆市歇马机械曲轴有限公司于去年提前偿还掉1000万贷款，目前其在银行也拥有6000万的授信额度，但只使用了4000多万。“我们在自己调整过冬，股东倾向于娃哈哈的模式，近期盈利主要用来偿债，这样比较自由，不会有终极风险。”公司负责人曹欣蔚对记者说，其负债率目前保持在60%。

持有这种想法的民营企业家不在少数，他们担心的是高负债情况下一旦经营出现问题，将陷入债务泥潭出不来。曹欣蔚是民生银行重庆分行的客户，他对当年困难时期该行行长的一句话印象颇为深刻，“下雨天，不收伞”。

但并非所有的企业家对自身的经营目标和风险都有明确认知，银行也并非对所有的企业都能做到“下雨天，不收伞”，其背后一个关键问题是，银行对小微企业是否有足够充分的了解。

成都荷花池市场是西部地区最大的集贸市场，市场内一家企业紫罗兰布艺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长福对记者讲述，10多年前开始做布艺生意，目前在全国13个城市设有分公司，在成都地区的营业额大概4000多万，员工约七八十人。2014年以前，一直是以个人自有资金在做的一笔生意，很难说是一家常规企业，无意之中得知银行当时推出了针对小企业的贷款产品，“当时想着如果一直按照之前的模式始终做不大，就从银行拿了贷款，买了厂房和展厅，一直做到现在的规模。”他表示，这个贷款产品特别适合小企业。

李长福所称的“特别适合小企业的贷款”主要是指民生银行彼时推出的互助合作基金，这一模式后来由于风险较高没有持续推行，但却成为助力诸多小企业走上正轨、做大做强的一笔关键资金。

李长福说，做企业最难的是年关，每到年关，上游要付款，下游款项收不上，如果这个时候银行再收贷，企业就雪上加霜，很多企业就是死在这样的时间点，而并非经营不好。“与银行对接的一个难处是，企业经营周期与银行贷款周期并不吻合，希望银行能理解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节。”

张怡是荷花池一家服饰公司的负责人，其在当地开展生意已有20余年，其下游有600家客户。在服饰代理的商业模式中，下游商家提货缴纳预付金，但张怡对上游厂家则必须全额到款提货，因此其间需自行垫资。“我们这种企业需要的是短期的流动性支持，最欢迎那类"随借随还"的贷款产品。”所谓“随借随还”，即银行给予一定的授信额度，企业根据自身需要灵活借款和偿还，按照实际使用额度和期限支付利息。

10年小微教训：追求规模、忽视户数

这些小微企业目前在包括民生在内的各家银行的贷款形态基本是抵押贷款+信用贷款的方式，其中抵押贷款居多，信用贷款的额度这几年在逐渐降低。其大背景是，2014年前后一度风靡一时的联保模式滋生出诸多风险，不良率高企，民生银行在2014-2017年间不良贷款数据分别为1.17%、1.60%、1.68%、1.71%，其中小微业务的不良率尤高。

“本想着抱团取暖，没想到火烧连营。”如今回忆起当年的这种相互担保模式，民生银行小微部门人士戏称。该行于2016年开始调整业务模式，停掉相关产品。其他银行业也多类似，过去两年的小微业务多处于“整理”状态。

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集中于制造业、批发零售业两大行业。工商银行年报显示，2017年这两大行业的不良率高居所有行业之首，分别为4.8%和9%；从贷款上看，从2014年到2017年，工商银行对这两大行业的贷款余额分别减少了8.07%和26.47%。

民生银行的数据显示，从2014年到2017年，其针对小微企业的贷款占比分别为63%、52%、37%和34%，下降趋势明显。

民生银行2016年年报表示，公司着力于优化贷款结构，小微贷款中抵（质）押贷款占比61.93%，比上年末上升11.55个百分点。据成都分行透露，其当前存量小微业务的整体不良率大约在4%左右，但是2016年调整以来新增的部分不到1%。

回过头来看走过的路，民生银行重庆分行行长许宏图认为，做小微业务不能太过急躁，过去最大的问题在于过于重视规模增长，而忽视了户数增长。

成都分行行长龚志坚也表示，过去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要素，这一轮下来感觉激励有些过度。

而目前，民生银行已经明确提出“重归小微主战场”的口号。龚志坚对记者说，现在会尤其注重对客户综合价值的开发，对客户经理的考核也从一个维度扩展到多个维度，“以前单一维度激励下，风险比较大，现在更激励大家深入挖掘，代发工资、结算、财富管理等，以及围绕上下游引入新客户。”

然而，小微企业的融资需求，以其业务特点与传统银行业务模式之间天然的差异（缺乏担保物）仍是绕不过去的槛，此前互联担保方式之所以流行，事实上折射出的也是这个问题。这一症结到底该如何解？

银行：小微难题是精细和技术问题

许宏图说，对小微业务的定位是要做成重庆分行的“压舱石”业务。

小微业务能否成为银行的一大战略业务，其关键在于，银行是否能走出一条在风控和盈利之间达到平衡的、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在龚志坚看来，所谓小微企业融资难，主要是难在银行传统商业模式很难识别出优质的小微企业客户；所谓融资贵，主要是贵在隐性中间成本。这些看似“死结”的问题，其实是精细化的问题或者技术性问题。融资难如此，融资贵亦如此。

小微业务介乎银行零售和对公之间，大量企业并不能提供类似大企业财务报表等相关材料，允许银行据此做出判断，其商业模式和现金流特点千差万别。民生银行相关人士对记者表示，其做法是深入到市场基层去，比如，荷花池支行甚至有客户经理长期蹲守于市场中，通过观察物流点发货量来判断小微企业的经营状况。该支行贷款覆盖荷花池市场近10%的商户。

民生重庆合川小微支行是重庆地区第一家区县小微支行，据该支行行长黄巧讲述，民生在当地的银行网点在位置等方面并无优势，但是成立一年以来，截至目前，银行金融资产突破3亿元，在合川投放小微贷款131笔，贷款余额1.17亿元。金融资产、客户数等多项指标增长抢眼。

据介绍，该网点面积100多平米，大约为常规银行网点的十分之一，没有设现金柜台，运营成本约为常规网点的一半。开业之初一度有客户打电话至公安局询问其真实性。2016年起，民生重庆分行开始通过低成本的轻型综合化网点模式，加大力度拓展县域市场，专门开设了合川、永川、大足、铜梁、璧山等区（县）小微支行。同时成立了近150人的机动服务团队，变“坐商”为“行商”。

以合川支行为例，黄巧表示，其团队是当地唯一一家主要提供上门服务的支行，具体模式上，以对大型卖场活动提供现场POS收银服务为切入点，并且对小微和民企提供上门开卡、支付结算、工资代发、银行理财等金融服务。通过这类金融服务掌握商户的现金流情况，从而发展为银行的贷款客户。银行则对应为企业创设“流水贷”产品。

许宏图说，服务效率很重要，该行成立了流程委员会，通过标准的流水线作业，实现“2+3”5天放款流程，目前该行达到5天放款标准的小微贷款占比70%。

针对“贵”的问题，许宏图表示，对优质客户主动发起批量降息，未来一年内将因此受惠的存量客户共1614户，合计贷款金额26.73亿元，预计客户减少利息支出1600万元。同时帮助客户申请享受税收补贴政策，目前可为5000余户小微客户提供该项服务，覆盖率近70%，在贷款存续期内预计将为客户节省25%的利息支出。

对客户进行批量降息的前提是对客户进行分层，通过不同维度对贷款小微企业进行星级打分，对其中部分优质客户降低融资价格。这项工作目前正在推进中。

客群层级下沉是其小微战略的另一大趋势。据透露，重庆分行当前小微客户单户授信金额不到150万元，2018年新发放小微贷款户均金额70万元。

“数量足够多之后就可以有效分散风险，我的篮子里所有小微企业同时出现风险的概率能有多大？”一位银行小微部门人士对记者说。

科技或许会在小微业务中发挥重大作用。民生银行成都分行小微业务部门负责人就对记者指出，目前总行的风险控制系统能够做到通过身份证对工商信息、公积金社保信息等实现穿透汇集，将来甚至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银行放款、还款全过程与企业的现金流环节进行对接，实现自动化。不过，目前仍然处于探索阶段。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民生银行成都和重庆分行行长均对记者表示，并未感觉到监管政策上对银行开展小微业务有实质性障碍。“其实监管确实是鼓励的，他们希望银行能做出来，关键是银行自身能否探索出一条可持续盈利模式。”龚志坚说。

在许宏图看来，鼓励发行小微金融债券，资本方面无忧，其次对小微业务免增值税，监管层面基本没有实质性障碍。

新闻推荐

摩根大通：全球债券市场需求正在萎缩

今年，全球市场上出现了自2010年以来最大的供应过剩。摩根大通策略师NikolaosPanigirtzoglou认为，过剩的债券供应主要来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