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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在路上

来源:佛山日报 2021-05-16 06:15   http://www.kcqsx.com/


■文/杨柳依

去年夏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表弟发来一段视频。视频中,姑姑坐在行进中的大卡车副驾上,面带微笑,精神矍铄。

我以为表弟是带姑姑来县医院检查身体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这样,表弟应该是开小车,而不是开大卡车。

“你们是来县城玩吗?如果是的话,我约你们吃午饭。”我发了个信息过去,但没有收到回复,估计表弟是在开车,不便回信息。

之后,可能大家都忙于其他事情,把这事给忘了。

不久,一家亲戚请喝喜酒。我跟姑姑一家同一宴席,我便问表弟那天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表弟笑了笑说:“哦,那是带我妈去兜风。”

我有点惊诧:“你不是要帮人家运送东西吗?怎么有空带姑姑去兜风?”

他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我运东西时把我妈带上,这样,她就不孤独寂寞了。”

表弟朴实的一句话,震颤了我心底那根柔软的弦。我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探望姑姑的情形。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2020年春节前,姑父不幸去世,在姑父的告别仪式上,姑姑眼圈发黑,表情呆滞,精神萎靡。我猜这是姑姑伤心过度、休息不好所致。

姑姑今年七十多岁了,几十年和姑父相濡以沫。姑父起初当教师,后来下海经商,做过烧腊档,开过工厂,有过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时期,后来因大环境经济不景气,工厂倒闭,负债累累。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人生大起大落。幸好姑父心态好,泰然处之。且姑姑对他不离不弃,两人相依相伴,安度晚年。如今,姑父不幸去世,姑姑无法接受,终日以泪洗面。

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过一段时间,姑姑就会接受现实,逐渐好起来的。

然而,姑父去世几个月后,我收到信息,说姑姑还是终日待在屋里,茶饭不思。对此我们十分担心。

一个周末,我们几姐弟(还有弟妇)抽空去探望姑姑。见姑姑身体消瘦,面容憔悴,背驼了,头发白了,仿佛苍老了十岁。

姑姑只有一个儿子,给人运输树木,儿媳在工厂上班,两个孙子一个在工厂工作,一个在省城读大学,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总是胡思乱想,经常不吃午饭,或者随便吃点干粮。家人叫她下楼走走,她不去。她封闭自我,身体每况愈下。

见我们来探望,姑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们劝慰了她一番,带她到村内的巷道散步,到市场上闲逛,最后表弟请我们到餐馆吃晚饭。那顿饭,姑姑的胃口不错。

临别时,我们劝她以后多出门走走,多与人交流,她点头答应了。

但她答应的事情没能兑现,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在家里,无法从丧偶的悲痛和孤独中走出。

表弟有空时也带她到公园走走。但毕竟他有工作,没办法天天陪着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父亲不在,自己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怎么才可照顾母亲,又不耽误工作呢?表弟联想到曾在报刊上看到的某公司董事长,把需要照顾的母亲带到办公室,工作和尽孝两不误,自己何不向他学习,把母亲带在身边?

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表弟发视频的一幕。

席间,我问表弟:“你带姑姑坐车,她开心吗?”

他说:“开心啊。起码沿途的风景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问:“你运货经常早出晚归,那你们的午饭怎样解决?”

他说:“如果到吃饭时间还在外面,我们就到附近的饭馆吃。”

我说:“这样,开销会大一些,对吧?”

表弟说:“这个不打紧,只要我妈开心就行。”

我为表弟的孝心和细心所感动。试想,在繁忙的工作之中还照顾着母亲,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很多人借口工作忙而不愿意回家看望父母,但表弟工作忙仍把母亲带在身边,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姑姑养育了这么孝顺的儿子,真有福气。

我对姑姑说:“您现在的精神面貌很好。多走出家门,会更好的。”

她笑了笑说:“是吗?谢谢。”

我说:“想开一点。最重要是保重身体。”

她点了点头。

从那次喝喜酒到现在,相隔几个月了,不知姑姑的身体怎样,但我相信,满载着亲情的卡车,会一路阳光,一路花香,一路欢乐,一路安康。

亲情氤氲,孝在路上。祝表弟的人生之路越走越宽广。

(作者系佛山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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