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情深□曾墨林

2020年元旦，我接到在广州市工作的大学同学打来的电话，告诉我说李伟铭将在近期莅临惠州，应邀出席一个画展并参加相关的研讨会。李伟铭和我都是广州师范学院（今广州大学）中文系1983届毕业生。在大学念书期间，我们关系非常要好，学习非常认真，成绩比较优秀，得到老师的赞赏。大学毕业当年李伟铭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师从陈少丰教授攻读中国美术史，1986年毕业后留校从事中国近现代美术史研究及教学工作。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他现在不仅是广州美术学院资深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而且是奋战在美术理论前沿的理论大咖。他的主要著作有《图像与历史——20世纪中国美术论稿》、《传统与变革——中国近代美术史事考证》。他的论著对中国美术界影响很大。而我大学毕业后回了家乡龙门，在龙门中学任教6年后调到县里工作，不久又调到惠州市里的单位工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回忆40年前的大学生活，令我热血沸腾、心情澎湃。我永远忘不了大学老师对我的教育栽培，忘不了同学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记得1979年10月间，我们刚入学不久，就跟七七级的学长发生了一场论争。起因是系里有一块黑板报由七七、七八、七九级轮流出版，10月份由七九级负责。而上期板报是七七级的学长们出的，其中有一篇文章采用文言文写法，内容是欢迎七九级的新同学入学，介绍了一些学习方法和生活应注意的事项，文章写得半文不白。我们班的一些同学看后，觉得此文有点卖弄，用半文不白的文字欢迎新生入学，滑稽可笑，令人很不舒服。我也有同感，综合大家的感受，以《孔夫子假如生在今天》为题写了一篇几百字的文字不署名登在黑板报上。文章大意说发生在60多年前的新文化运动，“文白之争”，以白话文的胜利促进了现代文学和现代汉语的发展。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现在以这种半文不白的文字迎接新同学的到来，是在提倡复古的学术思想还是泥古的学习方法？假如孔夫子生在今天见状也会窃窃作喜的。出乎意料，这篇小文章竟然捅了马蜂窝，第二天七七级的学长在教学大楼楼下贴出大字报，不客气地提出批评，说下车伊始乱发议论，骄傲自大，目无尊长，有失斯文。七八级的学长，也写文章参与辩论，气氛骤然紧张。班里的同学为我打气，李伟铭对我说：“别紧张，我支持你！”当晚，李伟铭写了一篇反驳文章，洋洋洒洒5000多字，抄了10多张白纸。李伟铭在文章中指明这场论争的意义在于体现了校园文化的多元与多彩，同时他剖析了引起论争的原因，以及化解矛盾和解决分歧的办法和措施。李伟铭文章出来后，论争的双方偃旗息鼓、冷静了下来。后来我们了解到，那篇仿古文章的作者是七七级的黄姓学长，因刚学过古代汉语和古代文学，所以才模仿文言文写出欢迎新生入学的文章，引起一场论争。一个月后，为了促进班际间的感情，在老师的协调支持下，我们班诚挚邀请七七、七八级的学长代表前来交流介绍学习方法和心得体会，没想到七七级推荐的代表竟是黄学长。据说他开始坚决推辞，后来在我们的再三诚心邀请下，黄学长终于与七八级学长代表一起应邀前来介绍经验，赢得了我班同学的阵阵掌声，正是“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4年大学生活，同学们都展现了良好的学习风气，做到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有同学生病住院留医，班里马上组织同学24小时轮流到医院看护照顾。有的同学家里有困难，同学们捐款捐粮票给予帮助。有的同学在报刊上发表了作品拿到稿酬，都会请同学们下馆子打牙祭，补充营养。记得有一次李伟铭一篇以四川美术学院罗中立的油画《父亲》为例的评论文章在《美术》发表，接着《中华文摘》（当时叫《中华月报》）摘发了此文的主要观点，拿到了60多元稿酬。他慷慨地请全班在校住宿的同学到校外饭馆饱吃一顿，让大家乐了好几天。同学们建立了兄弟姐妹般的亲密感情，这种深厚感情一直延续到今天。

我在龙门中学任教时，除了受到中学时代老师的关怀鼓励和支持外，大学同学的鼓励也成为干好工作的动力。我初到龙门中学工作，住在一座两层木板楼地下一间约10多平方米的房间，每天晚上在此处批改作业、备课、睡觉。这里环境潮湿，蚊子特别多，点上蚊香也不管用。一到夜里，“嗡嗡”直叫，形成一道袭人的蚊阵。二楼原是学校图书馆，搬走后成了堆放杂物的仓库，夜深人静成了老鼠操练的场所。为了抵御蚊阵，6月天我也穿着长袖衣服，脚套袜子，在蚊子的包围下，在老鼠的操练声中工作。有位著名作家曾经说过“工作是美丽的”，我想工作不仅美丽而且快乐，正所谓苦中有乐。我将这方斗室戏称为“苦乐斋”。李伟铭得知后，写了一幅“苦乐斋”的匾额寄来，鼓励我继续努力，心至诚，必苦尽甘来。我将伟铭的墨宝装在镜框挂在墙上，工作累了抬头凝视一番，然后低下头继续工作。过了一段日子，学校安排我住上了两居室的钢筋水泥房。

我调惠州工作后跟广州的大学同学仍保持着密切的联系。2001年我调惠州日报工作，李伟铭闻讯又给我画了一幅130公分×70公分的水墨竹石图，图中一块石头毅然而立，石头旁边长着一簇生势蓬勃的竹子。在画的右上方题写了古代贤人的句子：“竹子可抚、抚则匪清；石子可移，移则匪贞。不抚不移，汝德迺至。”这种竹石精神，正是自古以来知识分子所追求的高尚品德，是为人处世的金玉良言。

随着现代通讯技术日益发展，虽然同学们分散在世界各地，远隔万里，但手机视频的出现，实现了千年前唐诗中所说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情境。每逢大学毕业10年、20年、30年的纪念聚会，凭着那份难忘的同学情缘，即使远在美国、澳大利亚等地的同学，也会不远万里来相会。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参加的同学也会通过视频出现在聚会上，亲切的问候、诚挚的祝福令人热泪盈眶。这些活动，李伟铭同学凭着他的号召力，跟广州市的其他同学一块组织得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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