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帆影忆乡愁

《春暖花开》 黄瑞良作

行走在历史的长廊中，“鹤山”二字映入我的眼帘。有人曾说，“鹤山”的释义是纵鹤归山，无疑为此地增添了几分神韵仙风的味道。江门市是中国有名的侨都，历史文化内涵广博深厚。据记载，江门五邑地区海外华侨华人超400万人，与市内人口相当。一直以来，鹤山为区域发展作出了不容小觑的贡献。

鹤山地区钟灵毓秀，前有李铁夫所创建的中国油画时代尚未落幕，后有胡蝶的香衣倩影成就了一段惊世传奇。除了人才辈出之外，山水亦是一绝。初春登大雁山顶闲看千帆过尽，盛夏泛舟古劳水乡观赏十亩莲塘，人间好时节不过如此。诸多好景之中，小女最想与大家一同探寻坡亭余韵。

位于古劳镇石螺冈的坡亭是鹤山境内历史最悠久的古迹之一，传说是北宋绍圣时苏轼贬谪儋州过此，停留数日，居民仰慕其才气，就修筑坡亭以示纪念。亭子为六角形，六条石柱矗立，翼然于西江岸，柱上有联“涛声四面作风雨，笠影半肩挑夕阳”。其景“危石饮江，惊涛啮岸：东望则澄江如练，一泻千里”，甚是壮丽。明代雅士易奇际曾撰《重修坡亭记》，文笔清丽生动，坡亭之美跃然纸上。其中记载“岿然魁阁，如奎壁之拱天；翼然晴峰，如舞凤之展彩”，可见坡亭的附近有奇山峭壁，望而生惧；除此之外更有烟月柳堤，千态万妍。坐在亭中时，能细细聆听江水奔流，黄鹂娇啼，何其风雅。

与坡亭相对而建的是朝云亭，传说是清末所建，纪念苏轼的爱妾王朝云。朝云亭小巧玲珑，四周碧水萦绕，绿树成荫，偶尔抬头望向那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时，还能看见几只小麻雀儿在树枝间蹦蹦跳跳，好不快活！枯叶叹息着离开大树飘落到水里，还会惊醒在水中假寐的鱼儿。游人可以站在亭上倚栏眺望，望尽滔滔西江水，千里澄江似练，乱石堆滩，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一叶孤舟随江流向远方漂去。

东坡亭和朝云亭在千百年间看着西江水自西向东奔腾不息，逝去的不仅是水和岁月，更是在外游子的乡愁。我想，在异国他乡的冷冷月光之下，定会有游子思念那凉风习习的坡亭，回忆着盛夏时母亲熬的那一碗莲子羹，或许脸上还会有斑驳的泪痕。即使远隔万里重洋，但思念如马，未曾停蹄。余光中曾说，乡愁是那一枚枚船票，可是于我，乡愁就是那座夏有凉风、秋有月的坡亭。或许，千年前苏轼途经此地，心中也会想起他梦中的故乡吧。古人曾说，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可见乡愁是互通的，再平常的落花，也会勾起游子的缕缕乡愁。叶落尚且可以归根，那么，人到底要经历多少风雨，才可以守拙归园田呢。

世间情愁皆可抛，唯独乡愁。它就像那碗冰糖莲子羹一般，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在游子们的舌尖绽放。莲子有“怜子”之意，众人常说莲心极苦，殊不知，它像极了父母对儿女的良苦用心。远处传来缥缈的笛音，丝丝缕缕仿佛在吟唱着游子归家的信号，一叶扁舟孤零零地驶向落日的尽头，不知道又是载着什么人呢？坡亭在绮丽的霞光下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但乡愁对在外游子来说，是此生都无法消失的物事了。

李蔚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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