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间不怕动静大

廖洪玉

女，80后，广东高州人，设计师，现居中山。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理事，中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小说选刊》《小说月刊》《南方文学》《微型小说选刊》《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故事会》等。

老杨是维修部的骨干员工，年年都获评公司的“先进员工”称号，想不到今年老杨却意外落选。邓经理心知肚明，唉，落选的原因难以启齿啊。老杨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机器出了大小问题，他一听响音，两手一捣鼓，就能手到病除。一次，公司有一台德国进口的生产设备不知哪个地方出了故障，停转了。几次去电制造方，却迟迟不见派人过来，老总急得团团转。后来有人提出叫老杨来。老杨文化低，又不懂外文，面对一堆外文资料如看天书。但老杨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对这台设备摸摸弄弄半天，居然解除了故障。过后公司邓经理要升他为维修部主任，老杨却不接受，主动把这个人人都梦想得到的职位让给年轻又有文化的小张。老杨说：“我老了，不适合做领导，应该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多多锻炼。”邓经理听他这么说，也不为难他，只是每年年终，评选他为“先进员工”奖励他。今年公司只给一名“先进员工”的名额，经过上层领导的研究决定，最后老杨与小张入围初选，在终评阶段，忽然有人举报老杨生活作风有问题，不适合做大家学习的“楷模”。举报老杨的是，他曾经找“小姐”过夜。邓经理与其他领导听了感到很诧异，想不到老杨会做这样的事。公司曾经两次派老杨到省城学习参观，老杨都是向接待方要求他一个人住单间房，接待听了他的种种理由，最后不得不迁就他的这个特殊要求。而别的人都是住双人房，于是就有人怀疑老杨单独一个人住，那是为了找“小姐”方便。邓经理去找老杨，问：“老杨啊，你每次要求住单间是不是真的？”老杨说：“是真的。”邓经理说：“啊！真的？”老杨说：“真的，我真的是一个人住单间。”邓经理说：“真是方便找小姐啊？”老杨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后根，嗫嚅着说：“你，你你你……”邓经理说：“你都承认了，我想把先进员工评给你也没法给了，否则大家有意见，你要是不承认，我还会评选你的。”老杨说：“噢，明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邓经理问：“你知道是谁举报你的吗？”老杨说：“知道，当然是小张。”就这样，老杨落选。据说这一次的“先进员工”奖金比往年还高，有两万元呢。过后不久，邓经理被省城某公司邀请去参观学习，特意带上老杨一起去。这次，老杨又想要求对方安排他一个人住单间，但邓经理拦住了他，说：“老杨，别总是那样，今晚无论如何与我一起住一个房间。”老杨说：“我怕打扰你休息。”邓经理嘴上没说，心里说：“难道你敢当着我的面带小姐回来过夜。”这天晚上吃饭时，老杨喝了酒，几杯下去，就一个人先回房休息。等邓经理回房时，一打开房门，鼻息如雷把他惊呆了。一波紧接一波的呼噜声，曲里拐弯，就像一台排气管爆裂的发动机，“哔——哔哔哔”，“叭——叭叭叭”，把人的耳膜一层接着一层地生生扯下。那声音之大，几乎能把天花板都震落下来。这一夜，邓经理无法合一下眼皮，他拿纸巾塞住耳朵，还是无法把老杨巨大的呼噜声挡住。他终于明白老杨以往出外学习时，为什么总是要求一个人住单间的原因。早上，老杨一起床就发现邓经理双眼红红，知道他一夜没睡，忙赔礼着：“邓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邓经理说：“老杨，当初你为什么不向我说明白一个人住单间的原因啊？不然那次先进员工称号一定还是给你的。”老杨说：“年年都是评给我，留个机会给别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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