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里安身立命

□ 罗伟莲

在南方这个粤西小城——化州，出了一位在文学里安身立命的广东本土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的诗歌、散文和小说都见长，部分作品译成英、日、俄、蒙等文字在国外出版。他获得第九届广东省鲁迅奖、首届广东省小说奖、首届广东省诗歌奖、第二届广东省散文奖、首届广东青年文学奖。他就是广东文学院的专业作家黄金明。

“黄金明老师明天回到化州，与文友们见见面，叙叙旧，你负责通知作协有关人员参会吧。”丈夫文操交托我说。

当天上午九点半，黄金明在茂名市作协常务副主席、秘书长吴小英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会场。座谈会由化州市作协主席陈刘雄主持，市文联主席李木天致欢迎词。经常戴着帽子的黄金明，身穿一条黑色短袖恤衫配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国字脸庞上目光如神，虽二十多年未见面，我却能一眼认出他，还是清瘦的形象，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成熟。

黄金明没开声，你是见不到他的光芒。但他一旦说话，尤其是说起文学，他的文学思想和灵魂就会游走在声音当中。没有过于刻意的程式安排，也没有准备讲稿，黄金明从他的写作经历谈起，1991年他从化三中文学社走出去，从基层小报投稿开始，从那时兴旺发达的校园文学谈写作的激情和热情。文学创作路上，他感恩化州，感恩曾经扶持过他的文学前辈陈红胜、湍流、王武及报刊编辑朱裕德等老师。他说：“写文章确实很清苦。但能在文学里安身立命，人是开心的，从中得到也比较多，我感激文学！”

一句“感激文学”，我听到了一个作家的使命和良知。黄金明强调：文学创作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和个性，这点很重要。作家要有创造性、思想性，要有艺术逻辑，不是迎合读者，不是讨好编辑，而是起到不断提升的效果。读者哪怕是看过一次你的文章，便能将你的名字记住，就必须从文字和语言着手，出奇制胜、不跟风、与众不同，尽量避开公共话语和流行话语的写法，做到是为自己写作。

如何为自己而写作呢？其实这个为自己写作，黄金明强调的是：一颗赤子之心，想写就写，放开、放松而写。为写作而写，不依赖别人的评价，也不想着在写作上得到什么好处。黄金明属于爆发型写作的人。他说：“我写文章是很快乐的。我写了30多部书，出版了一半，不求功利。”我认同他的观点，不求功利而写，写作者才是轻松的，是快乐的。恰恰如此，每当激情一到来，他就狂热地写，竭尽全力去写，与自然界对话，在文字世界里畅游。他的长篇散文“乡土三书”第一部《少年史》，就是利用十多个晚上，用手中的笔，带着狂热而完成。由此可见，他的爆发式写作是带着天赋和勤奋的，是专业作家所为。

在谈到作家如何寻求突破的问题上，触动了每个写作者的心弦，话题广泛引起共鸣。说真的，勤奋很多人都具备，但天赋是与生俱来的。黄金明说：“说起突破，我也是一壳眼泪，用中年变法来推翻自己真不容易。”人是有惯性和惰性的，要推翻自己不可能，只有自己跟自己拼。要寻求突破，就从小的地方突破自己，譬如一定不能跟风，一定不能重复别人的影子，现成的经验再好也不能照搬，现成的道路是死路，宁做一个小作家，也要做好自己。另一方面，一定不能重复自己，走属于自己的道路很重要。写作本来就是一种造化，尊重自己内心的声音，虔诚去写。

座谈会上聊得最多的话题是阅读。接触更多的名家，人的视野自然开阔些。在这个地球村时代，我们的目光不仅是国内名家，更要向世界文学学习。黄金明主张多读经典，读外国文学。他说：阅读讲求缘分，就是如何与书交朋友。一个人在成年之前，如果能接触到2至3个伟大的文学大师，内心世界称之为“文学情人”，一生便会受用无穷。王小波说过，最好的文字来源于翻译文字，我们应该感谢翻译家。“尼采读叔本华有触电之感，马尔克斯读卡夫卡茅塞顿开，我读博尔赫斯，仿佛遭遇了天外来客，到了另一个星球，有一种梦幻的真实感。我读卡夫卡，胸口如受锤击，第一次认真思考人为何物，人之尊严以及尊严的丧失与捍卫。”不得不说，黄金明的成功写作，很大程度来源于他的善于学习和广泛阅读，来源于他对阅读孜孜不倦的追求。阅读本身就是人的一种修为，是一门需要训练的技艺。

会上，化州作家陈冲、曾申、王迅、庄辉、黎贵、刘文锋、陈红艳等各抒己见，结合自己的创作交流了各自的看法，气氛热烈。

人的写作史与阅读史是分不开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次座谈会，不同于他平常的授课，他第一次用家乡话来和我们分享，时而伴着爽朗的笑声，听着特别亲切。看得出，他的内心世界，无论走得多远，都带着家乡这份乡愁。

确实，耕耘文学，我们要守得住寂寞和清苦。作为作家，我们要在文学里安身立命，得感恩文学，感恩文学的美好遇见，感恩文学赐予我们的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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