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忠
我所生长的农村是与广西交界的大山里,位于信宜市西部的边缘,特别偏僻,刚记事时,吃完晚饭后,经常有大队干部拿着铁制的喇叭筒,站在村头或村尾的高处大喊:社员同志们,今天晚上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会议内容是传达上级各种文件和通知,那是农民得到上级信息的唯一方式。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几个大人在每家的房顶上拉铁线,隔一家竖立一根电线杆,电线杆是从大山里锯来的松树,树杆上拧上一个白色的瓷器,我们叫它是电杯,,用来固定电线,不会导电的。我不知道大人们在做什么,干到很晚,我亦在外边玩到很晚才回家,听到墙上有大声的说话声,非常好听,就像在大队门外听到过的干部在讲话,父母都坐在屋里专心地听。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只看见墙上挂着一个近似大碗的东西,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广播喇叭,时间是1969年的冬天临近春节,我上小学一年级刚6周岁,当时家家户户都装有广播喇叭。
广播喇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外边的电线通到墙壁上的广播喇叭,另一条线从喇叭上伸出来,接到一根硬铁丝上,插进地里,浇水声音才大,地干水了声音就小,所以,给广播喇叭的地线浇水是一项经常性的劳动。
广播喇叭在农民们中间产生了重大的冲击波,人们惊奇地发现,一根铁线连接一个大碗似的物品,就能传播出声音,太不可思议了。
广播喇叭一天响三次,第一次是早晨睡得正在梦乡里的时候,广播喇叭响了,母亲就起来做早饭,我们孩子们起来后就听着喇叭吃早餐,之后就到隔壁去叫叔伯的大哥大姐细佬细妹去上学。中午我们放学回来后又响一次,那是社员们放工回家了,晚上一直响到人们睡觉。每次播音开始,音乐结束,播音员会说,这里是金垌公社广播站,现在是第几次播音。
我所在的生产队听到的是金垌公社广播站播出的节日,除了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省广播电台和县广播电台外,还办有本公社的新闻节目,每次播音10分钟,稿件都是当地人写,因为写稿的人少,常常播出养猪知识、养牛知识、养鸡知识,怎样种好水稻、番薯、大白菜等,稻田有了病虫害喷洒什么农药等,偶尔播出一篇稿件,也是公社的领导或者大干部写的文章,语调铿锵有力。
我写第一篇新闻稿件时是1979年,正在金垌中学读高一,暑假回到家里,唯一能知道外边信息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广播喇叭,山里的生活单调寂寞,天天听广播就成了生活中的一项主要内容,坐在家里的板凳上,听广播里的新闻、文艺节目、少儿节目、农业学大赛节目等,在听新闻时,注意都广播什么内容,是否有自己大队里的事或者公社的事,我极少在县的新闻里或者省的新闻里听到我所在的公社的消息,说明这个公社没有人写稿件。
于是,我就想给公社广播站写一篇稿子。因为不懂文章的体裁,更不懂文章怎么写,加上看到的是简单现象,不知道该到生产队或社员中去采访,就凭我在生产队劳动时看到的现象,就胡乱拼凑了一篇叫《稻草一把火烧掉太浪费了》的文章。里面有我看到的现象,大部分是听老农说的稻草应该还田做肥,不要一把火烧掉的好处和害处。写好后就拿给父亲看,问爸爸我这篇文章写得怎样?最后用白纸抄好后就走路把稿子送到了公社广播站。因为读高中的学校和公社仅是一墙之隔,我们放学后都经常到公社里玩,所以知道公社广播站地址。
送去前两天我还注意听广播,但没有听到广播我那篇稿子,公社广播站是第三天早晨播出我那篇稿子的,正是做早饭的时间,很多人都听到了。播出时将我的学生身份、学校、姓名都说得清清楚楚,不过那篇稿子有了很大的改动,就是题目没有改变。
为了享受这一辉煌,当天晚上我邀请了一位同生产队的好友和伯父的大女儿(当时读高二)一起坐在我家的小板凳上,又细心听了公社广播站的“第三次播音”,重播了我这篇稿子。
在公社的广播喇叭里播出一位高中生写的稿件,在我们生产队史上是第一次,喇叭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个高不可攀的东西,稿件能在那上面播出是相当了不起的事,在整个生产队中反响可想而知。
这件事至今已经37年了,是不是我后来不停地写稿的原因,我不敢说,但和这件事有关系,那是不容置疑的。后来我写的稿件经常在县广播电台播出,有的在省广播电台都播。
如今,广播喇叭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一代人都记忆犹新,影响深远,我永远不会忘记广播喇叭的那份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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