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北瑶族舞蹈元素研究 —以乳源“铙钹舞”为例

广东境内的瑶族主要分布在北部乳源瑶族自治县和连南瑶族自治县内的湿热山区，称为“粤北瑶族”。笔者带领团队，先后对乳源瑶族自治县必背镇必背口村、田排村、大村等村落展开实地调查。本文以乳源地区的“铙钹舞”为研究案例，运用田野调查法、舞蹈元素提取法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进行了粤北瑶族舞蹈动作、音乐、服装、道具、调度构图等舞蹈元素的探讨。

“铙钹舞”概述

“铙钹舞”又称“串逗”舞，是乳源瑶族传统舞蹈中最具代表性的舞种之一。据有关文献记载及表演的瑶族老艺人讲述，传统铙钹舞是乳源瑶族自治县内瑶人主要在度身仪式过程中为缅怀瑶族先祖表演的舞蹈（后演变为在瑶族传统节日中瑶人表演的舞蹈）。表演人员由4名瑶族男子组成，构成4人对舞的舞蹈艺术形式。表演者主要通过模拟农耕稻作生产、建屋盖房等日常劳作生产的动作语汇展开。舞蹈动作语言形象典型，富有浓厚的民族生产生活气息。

调查与元素分析

（一）舞蹈动作元素记录与分析

从实地调查记录分析看，乳源铙钹舞的舞蹈动作元素主要包括以下三类：

1.仪式程式化类的舞蹈动作元素。铙钹舞在表演前后由程式化的“礼叩”动作重复多次来宣布表演开始或结束，“礼叩”动作有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之分（俗称“请四方”）。

2.模拟农耕稻作生产类的舞蹈动作元素。主要包括：均田、插秧、割稻、打谷、挑谷、穿牛鼻、牛顶头、牛擦身等八个主题动作元素，四个方向重复表演，计32套动作。

3.模拟建屋盖房劳动类的舞蹈动作元素。主要包括：量身、砍树、断木、锯木板、量地基、挖地基、砌墙、盖房等八个主题动作元素，四个方向重复表演，计32套动作。

（二）舞蹈音乐元素记录与分析

1.铙钹舞的舞蹈音乐伴奏的演奏乐器较为单一，主要由大鼓1个、锣1个、唢呐1个，外加舞蹈表演者的4对铙钹组成，均为传统民族乐器。

2.铙钹舞伴奏音乐节奏形态较为单一，以2/4拍的节奏为主，从舞蹈表演开始至结束，节奏形态基本没有变化，呈现出节奏清晰、明快的音乐节奏形态特征。音乐旋律节拍会根据不同表演场合和现场氛围发生变化，形成相对而言比较自由的散拍子。演奏表演时音乐节奏节拍与舞蹈动作节拍交织呼应、相得益彰。

（三）舞蹈服装道具元素记录与分析

1.服装。铙钹舞表演者穿戴的服饰一般为正式道法装，铙钹舞的舞蹈服装在装饰人体的同时，也会限制人体的运动，通过服装的宽松与镂空部分来延展人体，扩大身体运动的幅度和舞蹈形式美。

2.道具。乳源铙钹舞的舞蹈道具为一对铙钹，铙钹在该舞蹈中既是民族传统打击伴奏乐器又是舞蹈道具。表演时表演者左右手各持一个铙钹进行舞蹈，主要根据舞蹈音乐节拍及动作的转变而对击手中的铙钹。

（四）舞蹈队形、调度、构图元素记录与分析

乳源铙钹舞的舞蹈队形、调度、构图异常丰富，在整个仪式舞蹈表演中关于队形调度构图的记录就有10余种变化之多。铙钹舞在舞蹈路线调度以及形成的队形构图上一般讲究左右、上下的对比协调统一。4个舞蹈表演者的舞蹈动作一般也成对比、和谐、动静结合状态。

（五）舞蹈应用场合与民族宗教仪式关联的记录与分析

铙钹舞不仅反映出瑶人的祖先崇拜意识，还成了不断强化瑶族族群文化认同和民族归属感的艺术文化形式，是在祖先的共同追忆中延续民族认同的一种方式。

舞蹈元素蕴含的文化内涵与价值

(一)舞蹈元素中的粤北瑶族文化遗存舞蹈元素包含的文化内涵远超可见的古朴外表本身，是瑶族长期的艺术文化积淀。铙钹舞通过形象生动的生产劳动场面再现，与古朴真实的舞蹈动作形态在庄重严肃场面上的表演，讲述了民族的生产历史，传授了农耕生产的技术技能，从舞蹈中折射出瑶族的民族教育智慧，通过舞蹈的艺术形式潜移默化地实现了全民族的教育与文化传承。

（二）舞蹈元素中的粤北瑶族舞蹈艺术价值

铙钹舞质朴的舞蹈动作元素凝聚了民族的历史与精神信仰，引发了观者的寻味及遐想。在铙钹舞的舞蹈动作元素中，瑶人将与生产劳作息息相关的元素通过艺术的提炼、加工、美化，形成了典雅质朴的铙钹舞主干动作，稀松常见的生产劳动动作，在艺术的“魔法”作用下，形成了舞蹈语言的典型性与形象性。随着农耕稻作等生产元素在艺术创造过程中的延续，形成了粤北瑶族舞蹈独特的艺术形态，集中体现了瑶族先民的艺术提炼能力及艺术创造的睿智天分。

（三）舞蹈元素中的粤北瑶族舞蹈保护价值

乳源铙钹舞的舞蹈元素中蕴含了粤北瑶族先民在大山之中开荒耕种，与大自然斗争，争取人类生存空间的艰辛场面。体现了不畏艰辛、勇于抗争的民族性格和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的民族精神。粤北瑶族舞蹈元素是瑶人民族宗教、精神信仰的重要载体，吸取了民族宗教信仰的养分，具有体现民族文化的重要保护价值。铙钹舞中农耕稻作生产舞蹈主题动作元素中，蕴含着民族生产、生活的历史，通过度身仪式反映出瑶族男青年渴望获得社会认可，参与生产生活，表达了瑶族青年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通过舞蹈表演，舞蹈元素中渗透了民族历史文化，是粤北瑶族的“动态史书”，具有还原民族历史的重要价值。

对此，笔者呼吁大家打开瑶族舞蹈的微观世界，在欣赏与探讨、品味与揣摩、感悟与领会的过程中，理解、认知粤北瑶族舞蹈艺术的真谛。

（作者单位：韶关学院音乐学院、华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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