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里的地窖

▲人们在地窖储存食物。

▲地窖至今保存完好。

小时候，每次母亲背上楼梯，拿着竹钩、袋子和绳子往屋前面的地窖走去时，我都要好奇地摇摇晃晃跟在母亲身后。母亲从来都不让我跟过去，说怕我在地窖口玩耍摔下去。

等到母亲走远并放楼梯下地窖时，佯装回家的我立即折回，然后对着地窖口大喊，继而奶声奶气地哈哈大笑。这可吓坏了母亲，立马爬楼梯到地窖口，叫外婆把我抱回去。逮住机会的我，不肯依了母亲，抓起地窖口旁的石子、枯叶和柴枝尽情地往地窖里面扔，而且威风凛凛，得意洋洋，像个胜利的小逃兵。

起初我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都要把挖出来的红薯放地窖里贮存，后面听父母说，地窖保温、保湿，有利于保鲜，防止红薯和生姜腐烂变质。怪不得每次我下地窖，都是冬暖夏凉。

在村里，像我们家这样垂直似深井一样的地窖很少，其他人挖的都是倾斜式的，不用楼梯，直接进地窖放下红薯出来盖上木板锁上便可，就像一个小房子或一个仓库般，不过保暖效果要差些。

在农作物丰收贮藏的季节，也是老鼠猖狂作案的时候。它们会不顾一切地咬烂贮物柜、粮仓，当然遮盖地窖口的杉树皮和用竹丝编织的方形盖，也不在它们的话下。

有一年，正值红薯丰收前夕，母亲一人燃着个大火把下地窖去熏蚊虫，由于地窖缺氧，加上浓浓的烟雾，呛得母亲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呼吸急促，差点晕倒在地窖。要不是正在做木工的父亲，觉得不对劲，及时把母亲抱出了地窖，可能就在那时，我就永远失去我的母亲了。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爬楼梯上来，楼梯竟然突然翻转了过来，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生怕掉下去。母亲很却淡定从容，叫我抓紧楼梯再使点劲翻过来便是。母亲说，地窖口小又是圆的，楼梯再怎么翻转，它也就只能动这么大的弧度，你抓紧不放，便不会有事！虽然母亲不识字，但这些道理母亲却都懂。

2008年，母亲突然离世。父亲因为怀念母亲，虽住进了县城，却仍三天两头回乡下种菜、种红薯、种生姜，每年也是把地窖塞得满满的，吃都吃不完。看着父亲来回往返那么辛苦，我们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劝不住他，也说不动他！

有一天，父亲给地窖上了一把锁。父亲的这一发明，让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伟大，但每次开锁，都要趴在地窖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锁的我，却又不得不埋怨父亲太多此一举。2014年，父亲在回老家的路上摔断了腿住院，于2015年离世。

乡下老家的房子，因年久失修无人居住而倒塌，残垣断瓦。以前父亲在时，还能看到那一片绿油油的红薯藤和那些随风摇摆的蔬菜和大蒜。而如今，父亲不在了，乡下老家便更加荒芜寂静，荆棘丛生。只有那，有着童年记忆的地窖，在日晒雨淋的洗礼下，却仍然完好无损地端坐在那，端坐在老家，常常勾起我无限回忆，思绪纷飞……陈罡元（作者现居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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