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们乡下有个约定俗成的传统:在端午节这天,队上杀几头大肥猪,然后每家都要从田里抽一把稻穗连同米饭一起煮熟。待祭祀完毕,一家人一边其乐融融地喝酒吃肉,一边品尝散发着新鲜稻香的米饭,乡下人把这天称为“尝新日”,也就是吃新米饭。
这一天的人们喜气洋洋,忙忙碌碌。凡闺女已婚的人家,父母总要让小弟或妹妹把姐姐接回来吃“新米饭”。
尝新米饭固然有一定的讲究。第一碗饭用来祭祀天地农神,然后再祭列祖列宗,祭祀完毕,一家人才得坐下来吃饭。
乡下人对天地农神的祭拜可谓虔诚之极。因为五谷乃万物灵长,生命之源,他们之所以把“尝新日”与端午节这两个节日凑在一块,足见端午节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节日里,男女老少穿着素净,手携手看龙舟赛。江面千帆竞发,歌声袅袅,青山郁郁,鸟声喳喳,人声一片鼎沸。
犹记得自己8岁那年的端午节。家里穷得叮当响,因为父亲去世得早,姐姐们都没长大,因而我家在队上是个“老欠户”,分口粮时人家用箩筐挑,而轮到我家却只能用簸箕装
端午节这天,娘一大早去生产队分口粮,回来时拖着一双疲惫的腿,腋窝下夹着个皱巴巴的口袋。还未坐下,娘从墙上取下一口簸箕,将谷子倒了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孩子,你们去把这些谷子磨烂,待会娘去队里分些肉来,弄些“饭糊糊”过节了。
娘出了门,大姐和二姐端着簸箕去了磨坊。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好久仍不见娘回来。于是我跑去户外张望了好一阵,才见娘慢悠悠地回来、手里攥着个包裹。我高兴地接过娘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包碎骨烂肉。我问娘今天队里杀了两头大猪,为啥轮到我家就只有这么少?
娘泪汪汪地点了点头,一路无语。回到家,娘把那些碎骨烂肉洗好了放到锅里,又添加了一些萝卜片子。三姐抱来一捆柴禾开始煮菜,一会儿锅里散发出一阵浓浓的肉香,使我垂涎欲滴。
祭祀完毕,我们把“饭糊糊”端到桌上,娘从锅里舀了一碗萝卜肉汤。三姐眼尖,伸手抓过一块肉皮尝尝,却被娘一手夺过扔到我的碗里。三姐委屈地哭了起来,躲在门槛边自顾抹泪。我嗔怪娘不应该那样对待姐,因为我们一年到头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偶尔吃一两次肉在我们看来是够奢侈的。娘擦了把泪说,本来肉又少,她却这么嘴馋,应当让给弟弟吃呀!
我的喉咙好像千万枚钢针扎着似的,怎么也吃不下。回头我把那块肉皮夹到三姐碗里,可三姐又退还给我。见此娘瞪了我一眼,我只得和泪而下。
孩时的端午节,那股滋味酸酸涩涩的,我知道那是泪水的味道。
柏敏(作者现居龙华)
新闻推荐
《传承系列作品》作者:姜懿珈指导老师:任冬丽《龙舟竞技》作者:周梓华指导老师:任冬丽本报讯(龙华新闻记者张瑜通讯员郑亚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