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之荒

与世隔绝的小村Capileira

◎谭冰梅 文/图 ｛媒体人 深圳｝

我和旅伴乘汽车前往西班牙南部的内华达山。大巴一路在山里盘旋，从一座山翻到另一座山。毗邻的法国风光明媚，满目都是一片娇绿嫩青，一进西班牙就变了色。山石灰麻麻的，草色一片枯黄。往往，在寂寂的地平线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棵孤树撑着天空，那姿态，仿佛已经撑了几百年了。几十里路不见人烟，等你已经放弃了，小丘顶上出人意外地蹲着一间灰顶白壁的独家平房，像是文明的最后一哨。

“这儿是我见过的最多的狂野、不规则的山脉。”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曾取道西班牙的陆路前往法国，这是他在旅途中的笔记。他的儿子约翰·昆西·亚当斯与他一起来到西班牙的南部山区长途跋涉，当时他还是个小孩子，险象环生的旅途也许给了这个孩子太深的震惊，以至于他在日记里写到：“今天没什么值得写的，就是一直在爬山，路几乎是垂直的。”后来，这个孩子长大后也成为美国的总统。

Capileira这个小村庄建在海拔1500米的山上。民居依山势而建，外墙全是充满童真的蛋壳白，挤成一堆，白成一片。

我们下榻在山腰间一个很朴素的旅舍里，面对一片寂静的山野。旅舍的老板长得圆乎乎的，大胡子，天生一副笑脸儿，乐天又厚道，给我们的房间又大又舒服，推开窗就能呼吸到山野间清冽的空气。这家民宿老板同时也是餐厅的主厨，为我们准备的早餐不仅分量大，还很美味，鲜榨橙汁、烤面包片、金黄的鸡蛋饼，搭配当地的特色蔬果和新鲜果酱，为我们一天的徒步旅行提供了满满的能量。

此行我们的计划就是攀爬Mulhacén山，它的海拔约3500米，隶属于内华达山脉，是西班牙内陆的最高峰。登山路途中，看不到任何草色，更没有一个人影，一眼望过去，只有崎岖的山脉和裸露的岩石，非常的荒凉和寂寞。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详细的徒步线路图，只要跟着路牌指引的方向走，我们就可以保持正确的方向不至于迷路。凭这些就可以判断这是一条徒步和登山爱好者的热门路线。

从微弱的晨曦一直走到天色明朗，我们终于从荒凉的山石路段拐到了山间的林荫小道上。顺着溪水，我们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而无论多么卑微的荒村野镇，总有一座教堂把尖塔推向空中。越往上爬，人烟越稀少，过了很长时间，我们已看不到任何房舍或教堂的踪影，山势也越来越陡，树渐渐少了，越来越多裸露的红棕色岩石沉默在烈日之下。西班牙的荒，赫然袒露在我们眼前。

西班牙之荒，150年之前已经有另一个外国作家慨叹过了。那是1829年，在西班牙任外交官的美国作家欧文在《红堡记》里告诉我们：“许多人总爱把西班牙想象成一个温柔的南国，好像明艳的意大利那样装扮着百般富丽的媚态。恰恰相反，除了沿海几省外，西班牙大致是一个荒凉而忧郁的国家。崎岖的山脉和漫漫的平野，不见树影，说不出有多寂寞冷静，那种荒凉而僻远的味道，有几分像非洲。常见的是兀鹰和老鹰，不是绕着山崖回旋，便是在平野上飞过。”

我们在山路上居然还遇到了一位牧羊人，他正赶着他的两匹骡马上山，一条活蹦乱跳的狗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我们，小狗拼命摇尾巴。此时的山路变得又陡又窄，放眼望过去，全是荒凉的红棕色岩石。但让我们吃惊的是，那两匹骡马居然都能轻松自如地跳上悬崖，很快就绝尘而去，留下我们在后面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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