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有情 解味独一家 听许石林老师品味《红楼梦》有感

曹世光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一部红楼，百家成言。对于曹公《红楼梦》的解读可谓年年有新论，岁岁有高解，“红学家”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然纵观各种论说，也脱不了宝钗黛的爱情、四大家族盛衰史、十二钗人物分析、太虚幻境映射、医学、建筑、美术、服饰等等种种角度的重复解读，“出新”诠释。读者读来全无半点新意，脱离了文本的臆造也让我们忘了文本本身的美学价值。

这当然不是“红学家”们的错，但是，“红学”营造的迷雾越来越慎重，的确让教师和学生产生畏惧，生怕自己的阅读和“红学”距离太远。这种焦虑，随着教育部将《红楼梦》列为中学生整本必读书，越来越弥漫在教师和学生的心头。

2020年12月25日下午，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传媒大学客座教授许石林应邀在深圳南山区华侨城中学做《谁解其中味——当今中学师生如何阅读红楼梦》的讲座，作为一名中学语文教师，我认真聆听，感觉许老师的“红楼解味”真可谓另辟蹊径，令人眼前一亮。

许石林立足中国传统伦理纲常的道德价值体系，全程不提有关《红楼梦》的各门各家各种所谓高深玄妙的见解。听他讲座不像讲红楼，却又实实地扣紧红楼故事的家族人物伦理处世之道。中间时不时将红楼人物言语情节联系现实，让听众有恍然大悟之感。作为一名教师，我知道这种讲解就是打通了学生心中对《红楼梦》的情结，化解了某种类似想象的畏惧，让学生感到舒心的同时又增强了阅读的信心、找到了阅读的门径。

对于高中生而言，我们通过课文《邹忌讽齐王纳谏》《荆轲刺秦》《陈情表》等都了解到了古人说话的艺术魅力，而对于课文所选《林黛玉进贾府》《香菱学诗》，我们总是站在人物分析、家族概述、政治主题的宏大视野去认知，索然无味，无趣至极。许石林说话风趣幽默，他先就《红楼梦》第四十六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鸳鸯女誓绝鸳鸯偶”讲述了里面贾母、鸳鸯、薛姨妈、王熙凤、邢夫人之间对话的微妙和别有意旨。

小说前情是贾赦要讨贾母身边大丫鬟鸳鸯做妾，不仅“老夫少妻”，更是面对爷爷辈的贾赦，鸳鸯自是不许。邢夫人窝囊没办法，亲自求鸳鸯造拒，惹得鸳鸯委屈哭诉，誓死不从，贾母老太太更是心疼不已。这样尴尬的境地就出现了，薛姨妈、王熙凤、鸳鸯、贾母等一众人在场，突然丫鬟禀告：“大太太到了”，这个时候邢夫人怎么办？进去，明显是接受贾母的批评，不进去已然通报过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在这里我们感受不到有什么不妥，但是里面的描写却是一个字也少不得。许石林对文学文本的每个字、每句话的研究都非常透彻，他常常说无论是戏曲文本还是小说杂记，文本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不是多余的，都有它的作用。这里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我们看邢夫人是王熙凤的婆婆，薛姨妈又作为外客，鸳鸯是当事人，贾母又正怒气中烧，每个人都身处尴尬之境，可该如何处之？

就此一个细节，也许我们每个人看到此处可能都会忽略，即便不忽略也绝想不到传统人伦道德和处世学问。许石林讲道：鸳鸯是当事人自是尴尬，只好一个人回房生气；人精王熙凤是晚辈，早都趁邢夫人进来之际借故溜跑了；薛姨妈是客只好借故离开。这样我们看环境发生了变化，此刻贾母罕见地身边没有一个日常服侍的人！就只剩邢夫人和贾母。婆媳二人并无矛盾，惹事也全怪儿子贾赦，贾母就开始行训导之责对邢夫人明义晓理地说教一番，气自然也消了，邢夫人的尴尬也解决了，这样每个人都避免了自身的尴尬，而这里面简单几笔就把人物的聪明处世之学投射给了读者，我们从中学到的不仅仅是人物性格的理解那么浅层，里面存在一个传统人伦框架，什么样身份的人面对同一件事情选择什么方式自处，对我们21世纪的年轻人来说也具有实用性价值。

《红楼梦》不是课标要求的整本阅读读物，文中字里行间渗透的中国传统文化是我们必须学习挖掘的。通过许老师的讲座，我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万事可简不可繁”，“读书求常不求异”，许老师让《红楼梦》成就读者，而不是让读者成就“红学家”。

作为学生，在教育阶段就应该老老实实扣紧文本，去品味书本语言本身的魅力，读、再读、深读，联系生活的实际去感知红楼故事告诉我们的为人道理，处世之学，这样便不至沦为一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只会考试的书呆子，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再去品读，再去参考红学家的学术解读也就不至于没了主见，成为被他人所控的人云亦云之辈，那么我们培养的人才才是真正的被优秀传统文化熏陶后的优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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