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线路的日子

◎甘武进

那年，董事长带着校长和我到宝安开办新学校。新学校当然需要招生，而要招到学生，关键是要熟悉周边情况，如交通、生源、集市等必须了解清楚。

董事长买了辆二手摩托车，我和校长就开始跑线路了。每天，我和校长上午骑摩托车在学校周边跑三个小时，下午又去跑三个小时，晚上偶尔也出去跑一个小时。这样的工作看上去很美，事实是两个月下来，我们两个晒成了黑人，瘦了十多斤，进了几次医院，被便衣警察查问了两次。

学校所在的那个镇经济繁荣，交通发达，街上到处是人，到处是小汽车。刚开始跑线路的那几天，我们不熟悉路，跑着跑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四周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去去的行人。后来，我们买了张地图，蹲在树荫下仔细查找，担心自己回不去，那可就让人笑话了。还好，总算没出现那种情况，不过我们买的地图却翻烂了三张。

跑线路，要求很高。要记住每条道路的交通标志，尤其是转弯变道的地方，看是否为单行道，因为以后要安排校车接送学生；要找到每个集市，记住进出的路口，看集市上各个时段的人流量，因为要安排老师到那里招生；要跑到居民区，尤其是外来工集中的地方，观察那里有多少应该上学的孩子，因为要确定招生的重点位置；还要当“探子”，到别的民办学校去，摸清其收费情况，学生分布情况，因为有很多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我们头戴头盔，背着背包，骑在摩托车上东张西望地穿大街钻小巷。那天，刚过一个路口，我从反光镜里见到一辆破摩托车跟上来，车上的两个人朝我们大叫：“停下来！停下来！”我当时就纳闷：又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怎么会叫我们停下来？我没有理会，继续骑着摩托车往前开。几分钟的时间，那两个人冲到我们前面，破摩托车一停，跳下车叫我们靠边站，把背的背包拿给他们，还顺手把我们的车钥匙拔了。我正不服气，无意一瞥，才发现那两个人后腰带上挂着手铐、对讲机、警棍——遇到便衣警察了！我们乖乖地站好，把背包递过去。

其中一个人看住我们，另一个人以很专业的姿势，用警棍挑开我们背包，见到里面只有几只笔、一个笔记本、一张地图后，态度才对我们好了一点点。我们拿出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向他们解释。有个警察把我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听完解释后，把证件还给我们。接着，他说他跟我是老乡，一个镇的，两家相距不到5公里，在家乡时他常常在报纸上读到我写的作品。真是太有戏剧性了！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在一次聊天时我问他：“为什么要查我们呢？”他说：“你们的举动很像飞车抢劫的。”原来如此，也难怪警察怀疑了。我们骑着车东张西望，有点像在寻找抢劫目标；背着包，有点像是把凶器藏在里面；两个人穿戴整齐头戴头盔像是为了逃跑方便不被人认出……董事长知道后，把我们好好夸奖了一番：做事认真仔细，他没看错人。

有一次，我们的摩托车被别人撞了，我们的手脚受伤，去了社区医院；又有一次，骑着摩托车撞了别人，我们的手脚又受伤又去了社区医院。我们对那个给我们诊治的小女孩说：“看，我们又来了。”小女孩说了一句话，让我们很受用：“我给你们诊治，是好事情，说明伤得不重，如果去区李或镇里大医院诊治，那就是手断了、腿断了或者命都快没了！”

两个月后，学校周边要去招生的地方我们已滚瓜烂熟：找到大小适合摆点招生的集市、超市60多个，外来工集中的出租屋200多处。我们把招生老师安排到各点招生。九月份开学了，我们这所新开的、收费较高的民办学校，就有1500多名学生在校就读，大大超过了董事会预期的学生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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