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北溟 (深圳实验学校高中部教师)
学校门口的那条小径上,一天之中总有别致的风景。
来得最早的永远是流动的“菜篮子”便民车,他们一到,把东方熹微的晨光也拽亮了。车在固定车位一停稳,司机旋即麻利地蹦下车。只见他俯身把蔬菜筐逐个倒扣,再将蔬菜依次齐整地码好。菜叶上挂满了新掸的水,盈盈地闪着光,把周围的空气都感染得更加清新了。
然后是卖鱼的阿婆,费力地提溜着两个大塑料袋从远处疾步走来。每一天鱼的品种和数量都不一样,但总是满满的两大袋。随着她急促的脚步,两臂沉甸甸的塑料袋随之抖动,有好几次险些挨着了地。阿婆和开车卖菜的小伙不同,蔬菜车是划定了停车位理直气壮地“占道经营”,阿婆却只能每天“闻声而动”。偶尔没来得及躲开城管的驱赶,便只能赔上尴尬又谦卑的笑。
卖肉摊总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离开。鲜肉上方的小吊扇下,拴着一根宽宽的线绳,它总是随着风扇的开启有规律地转动,带动气流发出嗡嗡的声响。
中午的阳光总是明晃晃的。收废品的阿姨习惯躲在蔬菜车后吃午餐,用两个大圆塑料盒子盛着,有时是炒瓜片,有时是烫青菜,有时是松散的大米饭,有时是切口规整的方馒头。编织袋、尼龙绳和钩子秤随意地放在旁边,她躲在浅浅的余荫下大口地嚼着。有时吃得快,便坐在路边给刚放学的孙儿念一小段书。操着浓重的河南乡音细细地讲,微风一吹,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傍晚的光景总是最热闹的。窄窄的小路一下子拥挤了起来。等着接学生的车早早地停在路边,散学的孩童则一步三蹦地在路上嬉闹。各色小车全来了,卖书报的、卖水果的,偶尔还有现场制作“黑臭料理”的。最有趣的是卖螃蟹的,一辆小三轮低调地靠着栏杆停下,车斗的四面被“神秘”地遮挡起来。只见小贩一手戴着线手套,一手攥着草绳子,有人来寻,便麻利地抓起一只,翻开后壳,嚷着:“我的膏最靓了……”刚一讲完,便又麻利地将绳子一兜一绕,牢牢地捆住蟹身,让手中“六跪而二鳌”的张牙舞爪之物顿时失了威风。
喧嚷了一天的小径到了晚上忽又静谧起来。两旁的行道树长得蓬勃,渐渐掩住了本就昏黄的灯光。路上少有行人,偶遇出来放风的小狗撒着欢儿滴溜溜跑过,牵引目光。
我每天从这条小路上往返四次,偶尔周末监考,也要打这经过。繁忙的深圳一样不缺闲适的风景,宁静的心绪在哪里,安闲自在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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