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明
从珠海到深圳,坐船一小时。
我喜欢这样,坐船去深圳,把一个小时分成两半,前半小时离开闲散缓慢的珠海,后半小时接近高大伟岸的深圳。船离深圳越来越近时,一座城市扑面而来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这种时刻的深圳,同时散发出虚实之光,虚与实相互印证。而大大小小的建筑均如雕塑,时髦而安详,简约又丰富。整整一座城市,宛若一个生命体,有自己的呼吸和温度。蛇口、宝安、福田、罗湖、龙华、南山、坪山、光明,这些多次去过或仅仅听说过的地名,会在想象中渐次展开。一座城市迅速敞露自己的胸怀,迎接一个游客的进入。还有相思、紫荆、凤凰、木棉,数不清的花树,点缀在所有的空间和角落。人行道、小区公园内、小吃档近旁、学校的围墙外,花永远妖媚如故,树永远在落叶中。
在我的想象里,深圳不是一座单一的城市,深圳是由数不清的侧面构成的:林荫路的深圳,花的深圳,落叶的深圳,书店的深圳,高楼大厦的深圳,酒的深圳,茶的深圳,河的深圳,湖的深圳,脚步匆匆的深圳,爱语绵绵的深圳,早春的深圳,音乐的深圳,喧嚣的深圳,孤独的深圳,湖南口音的深圳,四川口音的深圳……
去深圳,就是去一个精神的故乡。关于创造、革新、年轻的精神故乡。它是属于所有人的。它是所有人的故乡。谁正在走向深圳,深圳就是谁的精神故乡。不必脸红,第一天到深圳,深圳就是你的精神故乡。正如巴黎、伦敦、都灵、巴塞罗那、北京、上海那些城市,是很多人的精神故乡。这样想象的时候,我总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些著名的书或电影:《巴黎的忧郁》、《地下伦敦》、《午夜巴塞罗那》、《异乡人在都灵》、《伊斯坦布尔》、《叫醒布拉格》、《倾城之恋》、《台北人》……是呀,深圳好像还缺少一本书。还没有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足以代表这座伟大的城市。不能说,深圳这座城市太年轻、太高速、太经济、太物质,只能说,那本书正在书写中。期待深圳成为一本书。
上了岸,去宝安。
宝安有一个名叫罗应武的老中医,是我的忘年交。十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八十有余,每天在诊所给人看病,谈笑风生,手到病除,人称神医。眼下我即将退休,老先生仍是当初的样子,好像年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罗老的原因,我常来宝安。有一次在宝安丢了手提电脑,电脑里有半部长篇。当时和几个朋友在吃饭,双肩包搁在身旁的椅子上,转眼就不见了,没有任何痕迹,就像被上帝或魔鬼拎走了。吃饭的地方能看见海,就是前海。还记得我有跳进前海的冲动,因为半部长篇是用半年时间写成的。
我习惯从小说眼光看世界。记得多年前我有过另一个思路:写写宝安成为深圳之前的那些偷渡者。1979年3月,宝安县撤销,深圳市成立。据说,从1955年到1980年,从宝安偷渡到香港的人至少有8万人。一个名叫鹿嘴村的村子,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一个不剩。另一个村子,马料河村,也是一夜之间全村人坐船跑光了。第二天,村里的学生没一个来上课的,大队干部去检查时,发现有些灶台上还有煮好的晚饭,没来得及盛进碗里。这个细节,我久久难忘。一直在想,这是很好的一个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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