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幻想和坚实的表达

●汪琦

赵华是一位近些年来在儿童文学，尤其是少儿科幻文学创作上频繁为我们送来惊喜的作家。除了那部荣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大漠寻星人》，他的《魔血》也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小说。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那一批儿童文学主题创作中，《魔血》将主旋律题材与科幻表现巧妙结合，并且没有落入诸如“手撕鬼子”这类恶俗窠臼。这真是在我们的目光所及中很少见、也很闪耀作家个人色彩的作品了。当然，我们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些属于作家过往的耀眼成绩，我们来聊一聊眼前赵华的这本科幻新作——《疯狂外星人：长城砖》（下简称《长城砖》）。

基于我对儿童文学的认识和判断，少儿科幻文学，它的三个维度就直截了当地体现在它的名称里：它首先是少儿文学，其次是科幻文学，最终说到底，它是文学。

作为少儿文学的《长城砖》，延续了赵华在儿童文学创作上一如既往的温情风格，这种温情不仅仅体现在小说的主旨和情节设计，更体现在作家的文本中。过去，很多人都关注到了赵华的科幻作品中对于人性的关照和作品内部的人文底色，说他是“最温情的科幻作家”。可我想说，赵华的“温情”不仅于此，翻开小说的文本，你会发现类似于“同林间那些笑容可掬的野花一样，那是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是黑熊真正的乐园”这样的句子很多，这是什么样的句子呢？这是从语文教科书里走出来的句子。换句话说，这些句子体现着作家庄重传统的文学审美，即使是轻快的科幻小说，作家也坚持着使用郑重的、优雅的语言行文。这让我们的小读者，更让我们小读者的家长格外放心：阅读这位作家的小说，就是身处语文课的第二课堂，读赵华的科幻小说，不算读“闲书”。当然，赵华作品的可读之处不仅是令人放心这么一点。

回到小说的主旨表达上，即使飞越到银河系之外，写外星文明，赵华始终关心的还是地球，我们生存的这片土地之上的游戏规则。他对我们这些高级动物在地球上自诩为万物之灵，却从来很少思考生命意义甚至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时时抱有自省之心；从黑熊和猴子们与外星人“绿猴子”打交道的角度，观照人类对他者生命的残忍和无情，充满了批判的力量——应该说，《长城砖》里的表达充分代表了赵华少儿科幻小说的艺术特色，那就是以现实的、温暖的人文关怀作底色，以民间的、传统的叙事为土壤，浇灌以宇宙的、科学的幻想之水，开出的现代文明价值体系中的文学之花。

作为科幻文学的《长城砖》，赵华的少儿科幻作品有别于那些以严格的自然科学技术知识作为基础，凭靠扎实的科学幻想推进情节的“硬科幻”作品。我想，这可能还是和每一位作家踏上写作之路的初衷有关。不以精细的科学推理和严实的技术演算取胜，赵华就在关照人性的深度和现实思考的广度上做足文章。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软科幻”里也会出现科幻史、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

面向少儿读者的写作，一直以来，都有两种基本观点。第一种，少儿具备完整的精神世界和独立的审美体系，并且，这个世界和体系是与成人世界相平行的，是需要得到充分尊重和重视的。另一种，则是少儿的成长过程并不稳定，而儿童文学要做的事，正是积极介入这一成长的过程，在追逐趣味的同时，更要体现教育和引导的力量。作为一个也在提笔写作儿童文学的作者，我坚持前者的认识，我希望与孩子们达成平等的对话，他们甚至可以跳起脚来，冲这个世界嚷上两句。但我看到，赵华的少儿科幻写作可能更倾向于这两种观点都能温和融洽的一种状态，他左手摇起幻想的灯，将孩子们吸引到文字前，却并没有一味地和大家嬉戏起来，而是顺势提起右手这支传统的文学之笔，将自己为孩子们精心备置好的“主题”和“思想”通过故事娓娓道来。我想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对待自己和读者一样真诚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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