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幻无常更为美丽

昨天女儿突然要求我给她讲一本绘本，说自己看不太懂，什么绘本竟然让四年级的小学生看不懂？

她拿出了《小心翼翼》。封面让我想到了野兽派画家马蒂斯，甚至比马蒂斯更狂野，变形的人与物，胡乱地折叠拧巴着，大概是要说人与人之间的盘根错节吧。扉页上的几个小图案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多棱镜、万花筒，以及两个人揪扯着两团线。

故事从简化成万花筒镜像的一朵白玫瑰开始，园丁几乎以环抱的姿态不眠不休地看护着白玫瑰，生怕它溜走。然而生活总有偶然与意外，因为早起没找到鞋子，园丁感冒了。鞋子是小猫藏起来的，小猫是弟弟送来的，因为弟弟娶了达尔瓦，达尔瓦从叔叔那继承了这只猫，而叔叔因为忧伤而死，忧伤是因为他等的情书迟迟不来，情书被邮递员弄丢了，当他弯腰捡到一枚铜戒指时，铜戒指又牵出另一出情感闹剧。

就在对开的两页画面间，以上的情节连环呈现，跳跃转变之快，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令人措手不及，也令人目不暇接。这大概是女儿觉得看不懂的原因，情节、线索太密集了，需要静下心来整理头绪。

多米诺骨牌还在倒下去，失声的歌唱家，逃跑的马戏团猴子，坏脾气的书记员表妹，失意愤懑的金匠，放弃财富去冒险的富人，用江湖郎中的偏方洗澡的王子，从来不读报的父亲，迷路的报童……下一个人物是上一个人物的原因，因为作者的想象力极度疯狂，出场人物每每出人意料，就像读者手中握着一根线，会牵出的东西躲在幕后，格外令人期待。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时，每一个动作或行为，都会影响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种关联，只有置身事外的“天眼”才尽收眼底。电影导演经常用多镜头切换讲述看似无关人物之间的内在关联，极为典型的是奥斯卡获奖影片《撞车》，多个个体因为情绪连锁反应推动事件走向，引出人性之多变。

偶然的因，种出必然的果。假如白玫瑰并没有溜走，时光倒流，人物归位，父亲很通达，儿子得偿所愿，王子不臭……回环式故事架构，让故事可以倒着讲，或者结尾连接开头循环讲下去，真是奇妙的故事连环套。

回到书名，小心翼翼，也许可以呵护一种秩序，我更喜欢辛波斯卡的诗句“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在不确定中找到自己确定的东西，正是生命最重要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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