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都挺好》看荧幕上父亲形象的多元化从﹃高大上﹄到﹃作天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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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父亲，在正常语境里，可能是拯救地球的英雄形象，比如《流浪地球》里吴京的角色就很符合投射：为了儿子可以违背宇宙，一个人去拯救地球；或是严肃隐忍、刚直稳重的强势大家长风范，比如央视主持人马丁曾飙泪演讲自己与父亲的战争，四十岁得子的父亲，为了让儿子成为一个标准的有出息的男人，每天对他训话。当儿子兴高采烈地拿着第二名的试卷回家时，父亲总是能找到最难听的那句话：“第一名是谁啊？”中国父亲大多是这样严肃的形象，扛起家庭的重任，是家里的顶梁柱，对待子女不苟言笑、大爱无言。

现实生活中，能成为英雄的父亲当然很少，大部分的父亲也只是凡人，就像朱自清的《背影》那种沉默而厚重的爱。于是影视剧中更多的是勤勉善良、默默无闻的朴实父亲形象，如纪录片《父亲》中的父亲本是农民，为了供儿子上大学，他外出打工，吃尽了苦头，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下150元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全寄给儿子。虽说自己文化知识水平有限，但他也经常训导儿子，甚至遇到不熟悉的事物也要去评论一番，造成亲子关系极度紧张——因为在他们心中无知是不被允许的，是有损父亲高大形象的。

当能力撑不起权力，大部分的人是没有自省能力的，他们只能换个方式，在家里找到存在感——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作天作地的苏大强。苏父这种“作”，是“能力撑不起权力”的代表，几十年来他在家里毫无地位，偷偷藏一次私房钱被妻子逮到，他下跪扇自己耳光。

妻子偏心，给大儿子二儿子夹鸡腿，苏父看不过去，想给女儿也夹一个，却也只有把鸡腿夹到一半的能力。从小到大，只要妻子打女儿，他就往厕所跑，只要妻子骂女儿，他就看报纸。但不管女儿怎么说，他都是一句话“你别冲我来啊”。这样的父亲就是自私自利的代表，铁了心地保全自己，不为儿女做任何斗争。

习总书记强调，广大文艺工作者要认识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和责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文艺作品只有植根于传统，植根于时代，植根于人民，植根于生活才真正具有生命力。影视剧中父亲形象的多元化，正反映了当下文艺作品对真实的追求，导演贾樟柯曾如此谈论影视作品中的“真实”，或许可以给我们一点启发。他说：“真实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具体而局部的时刻，真实只存在于结构的联结之处，是起承转合中真切的理由和无懈可击的内心依据，是在拆解叙事模式之后仍然令我们信服的现实秩序……我们几乎无法接近真实本身，电影的意义也不是仅仅为了到达真实的层面，而真实仅仅停留在社会学的范畴。我追求电影中的真实感甚于追求真实，因为我觉得真实感在美学层面，而真实仅仅停留在社会学的范畴。”

《都挺好》最具社会意义的一点就在于，它打破了以往家庭伦理剧“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式化刻画，聚焦原生家庭和重男轻女的创伤，这为很多在家庭中受到真实创伤的观众“提供了一道审视现实生活与倾诉过往的窗口”，也提醒我们关注到这些问题。当然，它也不只是渲染悲观，通过苏明玉这一独立、自主、强大的女性想象，它也给予人们正面的启示：哪怕是再糟糕的原生家庭，你也可以成为更好的人；请保持乐观，多多加油。 胡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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