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文人素描（二则）

孙淑英

创作辅导员

9月10日是教师节，几个文友和老师聚会，席间谈起了双阳区文学上的创作与发展，有一个人，大家都尊称他为双阳文学事业上的教父——这个人就是温文尔雅的朱守林老师。

说朱守林老师是双阳文学事业上的教父，一点也不为过，他当之无愧。三十多年前，他在双阳文化馆担任创作辅导员，就经常骑着自行车下乡，联系基层作者，给予无私帮助、点播、提携。

第一次和朱老师相识，是双阳要出一套《民间故事》三套集成，他在我们乡文化站站长指引下来到我们家采访，给我们拍了照片，还把照片印到封页上，交给了我们四十多元稿费，这对我们是个极大的鼓舞。当时，我和王砚海结婚不久，我们俩都爱好文学创作，朱老师的到来，就像干涸的土地，盼来了及时雨一般，他是我们文学事业上的指路明灯。从此就和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师兼大哥解下了深厚的情缘。

离开饭店回家的路上，一个文友问我，为什么把朱老师叫成“老师大哥”呢？

是呀，老师，就得尊称为老师，为什么还要在老师的后面，加上大哥呢！这里边有着什么更深层的寓意吗。

我跟他说，你一定看过王志文、李小冉、关晓彤演的《大丈夫》电视连续剧吧，剧中的女儿关晓彤，叫剧中后妈李小冉为“小妈姐”吧，在这里老师大哥，和小妈姐有异曲同工之妙义。剧中的后妈，比女儿大不了几岁。但是，在辈分上就得叫妈，后来娘俩又处得非常融洽，情同姐妹，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女儿就在小妈的后面加上了一个姐字，这一个姐子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同样的道理，在老师的后面加上大哥也就不言而喻了。

有人说：爱是启迪学生心灵的基础；爱能打开学生心灵之窗；爱能医治学生心灵的创伤；爱是迷惘的灯塔；爱是师生情感沟通的桥梁。

三十年前，我们一帮二十多岁的文学青年，经常去文化馆找朱老师请教文学创作上的问题，那时我们光有一腔热血，在文学的路上，都还很青涩茫然，对于创作上的技巧更是一窍不通，他总耐心细致地给我们讲解，什么是文学语言，譬如说：“大青骡子跑过溅起的泥点子，落满道旁的酸枣丛上。”（刘绍棠《大青骡子》）这句话是典型的文学语言，形象，不直白，信息含量丰富。大青骡子跑过溅起的泥点子，形容跑得快，跑得快才能溅起泥点子，没直接写“快”，飞起的泥点子落到道旁的酸枣丛上，又交代了“环境”：道旁有酸枣丛。朱老师在学术上一丝不苟，对我们在创作上要求更是精益求精，有时为了某个细节，反复地给我们讲解，直到我们理解领悟为至。

不知不觉聊到了中午，他就从柜子里拿出，他平时就为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准备的饼干，面包、水果招待我们，边吃边给我们讲解创作遇上的问题。到了他下班的时候，就把我们领到他家吃饭，他的爱人我们都亲切地叫她嫂子，她对我们也像亲姐妹哥兄弟一般，总是尽其所能给我们做丰盛的饭菜。如果没有公交车了，就把我们留下来住在他家，畅谈到深夜。

那个时候，朱老师和爱人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元钱，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家里的生活也很拮据。可他们两口子，对待我们这些文学青年像亲人一般，从来没在金钱上吝啬过。

我们自然也更加感动，他不仅仅是我们的老师，更是我们的兄长，谁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他袒露，他总是救人于水火危难之中，谁家两口子闹意见了，他就耐心地调解，直到矛盾解决为止。

哪个作者有病住院，只要他知道了，都要拎上几样水果，亲自到医院探望，临走了还要留下点钱。这样的老师大家都视他为知心“姐姐”，常言道，人心换人心，八两对半斤。这话一点不假，老师对待弟子掏心掏肺得好，弟子们更是感激不尽，乡下人没有什么值钱的稀罕物，只能是摘来些瓜果梨桃什么的，都要屁颠屁颠地挎上筐，送过一些让老师和家人尝尝鲜儿，逢年过节的就送点自己家养的鸡，或者是在河套里捞的小鱼，来表达自己对老师的感激之情。

现在老师已是花甲之年，但他的创作热情仍不减当年，他的小说《今天会比昨天好》又问世了，除了自己创作之外，还在为我们这些学生操心把关，哪个作者写作的路子有些跑偏，他都要及时地给予纠正，并提出指导性的意见和建议。

现在他的学生也在带学生了，枝繁叶茂，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双阳的文学事业已呈兴旺之势。

有人说，好老师是一坛酒，醇香馥郁，味无穷；好老师是一杯茶，清香扑鼻，意无尽；好老师是一本书，知识渊博，增长见识。

朱守林老师，他就是那坛酒，醇香馥；他就是那杯茶，清香扑鼻；他就是那本书，知识渊博。他的思想有深度，有宽度，有厚度，有无限的正能量，有真正的人格魅力。是我们真正的良师益友，是我们永远的师长！

童心永驻的师弟

初识王爽，那还是在20世纪80年代，他陪同当时在双阳区文化馆任创作辅导员的朱守林老师，骑着自行车，顶着夏日火辣辣的太阳，汗流浃背来到我家。记得当时王爽的自行车上挂着蝈蝈笼子，里边传出蝈蝈悦耳的鸣叫声。他说是在路边抓的蝈蝈，临时编个简易的笼子。我在心里说，这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再看他一米九十多的个头，须仰视才行。朱老师说，王爽是某校的毕业班老师，也酷爱文学。

那天中午，他们俩在我家吃的饭，聊了很多有关文学的梦想。

后来我想，这样的个头，若是个体育老师，还是挺匹配的。可他抓蝈蝈就有点让人费解，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这样的人心地一定单纯，善良。

在后来几十年的交往中，果然如我所料，他是个坦诚的人。他创作了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如童话《胆小的小不点》被编录在上海市小学六年级语文练习册里，那套书里边有美国作家贝德文，丹麦作家安徒生，前苏联作家比安基，以及国内的郑振铎、鲁彦、季羡林、老舍、贾平凹等著名作家。

进入90年代，王爽因文笔好被调入双阳县人武部工作，后来又提升为科长、副部长，在这期间他也没有放弃写作，更没有嫌弃写作的这帮穷哥们。谁家有个大事小情，跟他只应一声，他都给个面子，尽力帮忙。有一年，我家的园田地里种了不少生姜，没想到姜苗长势正旺的时候，一场严霜把姜苗拦腰斩断。把新姜起出来后，姜很嫩，拿到集市上没人愿意要。眼看着一大堆姜长出白毛，渐渐变黄腐烂，心里颇感痛惜。耽误一年的土地不说，还瞎了不菲的本钱，一个文友妹妹来到我家说，我领你去双阳各个饭店推销吧，哪怕能弄出个本钱也行啊！我们俩挨家饭店问，走了十多家也没有肯买的。我垂头丧气，想把两大兜子的姜扔进垃圾堆。妹妹拦住我说，咱们去找王爽，他认识人多，兴许有办法。我心里有些畏惧，他是副部长了，我是农民，这种小事岂敢麻烦人家？妹妹拦住我的话头，哎呀，别想那么多，就是扔咱也仍他那，谁让他是咱文友呢！妹妹面带笑容调侃着说。

我们俩找到王爽，他让我们把姜留下，又热情地领我俩到小饭馆吃了饭，才肯让我们离去。

就在我把这件事彻底忘了的时候，也就是春节前的某一天，我正在炕上望着五岁女儿烧得通红的脸蛋发愁，走了好几家也没借来钱。这时，王爽突然进屋了，从兜里掏出一百五十元钱扔到炕上。他说：“孙姐，这是卖姜的钱。我就得走，车还在路边等着呢，我是出差路过这儿的，等有时间我们再聊文学吧。”他就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没有喝上一口水，我心里挺感慨的。当时，我爱人每月的工资才三十二元五。这一百五十元钱，赶上他半年的工资了。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我问他姜是否真的卖出去了？他笑了笑，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嗯，真的卖出去了。从他的言谈里，我心领神会，也更加敬佩他的为人了。

2011年，王爽因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从此，他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文学上，先后在《美文》《太湖》《岁月》《新世纪文学选刊》《人民公安报》等数十家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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