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传统色》长泽阳子 著艾弗森·朋子 绘陶然 译中信出版集团2019年3月版
□ 夏丽柠
幼时背诗,不究其深意,只觉朗朗上口,“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甫写这首《绝句》时,正逢安史之乱初定,山河破败待兴。春天浣花溪草堂生机勃勃的样子唤起了诗人的情绪,遂作此诗。现下读来,杜甫在诗中除了描写自然中自由的鸟儿、树木和天空,他对黄、翠、白、青这些色彩的运用也是匠心独运。
显然,四季色彩作为自然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值得研究。日本传统色研究专家长泽阳子根据自己的研究成果,撰写了《日本传统色》,她以春夏秋冬为经,以色彩变化为纬,不仅介绍了与颜色有关的花草,还介绍了食物与动物、和歌与风俗,展现了一幅曼妙的四季色彩地图,妙趣横生。
杜甫《绝句》中的翠柳颜色应是带有光泽的绿色,而日本传统色中也有“柳色”:“柳树最美的时候,是抽出了水灵灵的嫩芽之时,因此,它也成了春天的季语。当然,柳色也是春天的颜色。”笔者以为,杜甫笔下的翠与“柳色”是同一颜色。王维诗中“渭城朝雨浥清晨,客舍青青柳色新”写的正是这个柳色。由此可见,颜色的命名并非随意而为之,而是有意象表征的。
书中开篇介绍的第一个颜色是“樱色”。日本樱花繁盛,令其民引以为傲。与樱花同色的动物竟是鲷鱼,又叫“樱鲷”,鱼身是淡淡的樱色,这沾了“樱色”的鲷鱼似乎也变得清新脱俗,毫无腥气,肉质细腻。很多颜色都“色如其名”,如水色是大海、河川的颜色;若草色是纯净鲜明的黄绿色;狐色是狐狸身上的焦黄色;雀茶色是小麻雀羽毛的颜色。但有的颜色也并非自然本色,比如“新桥色”。新桥色是蓝绿色,没有相应的自然色彩,由化学染料配制而成,因此名字也取得时髦,象征了它的现代性。
颜色命名看似有一定规律可循,但四季更迭中的颜色虽是同宗同源,却各领风骚。例如,春天的“萌木色”其实是植物发新芽的黄绿色,但到了夏天,它就成为“萌葱色”。底色还是绿,但由浅变深了,名称也随之变化。如果再深入探究,萌葱色是歌舞伎在舞台上定幕的专用色,与低廉的葱是同一个颜色,这也表明了接地气。再如竹子,从春天的若竹色到夏天的青竹色,再到秋天的老竹色,几种颜色变化,几乎把竹子的一生都说完了。日本传统色的生动之处,不言自明。
季节中的颜色与我们的现实生活有关系吗?日本园艺家柳宗民在《杂草记》中写道:“野萱草中的萱草一般指开重瓣花的忘草。中国古代有传说称这种花能让人忘忧解愁。”对于长泽阳子来说,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萱草忘忧,而是橙色的萱草色是缓解焦虑之色。因此,萱草色在日本人心中便多少有了吉祥之意。夏天的花火大会,在空中绽放的烟花多为萱草色。即便像北野武这么相貌平平的男人,在电影《花火》里带着妻子走在夜晚的海边,在萱草色花火的照耀下,也俊朗了许多。人们还将雨伞和雨衣都做成萱草色,足以显示日本人对“忘忧色”的依赖。
四季周而复始,色彩变化万千。四季的变化,暗示着生命的流变,而颜色不仅表达了自然的情绪,也代表着人类的七情六欲。季节的颜色是大自然写给我们的书信,就像聂鲁达的诗句:“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时,没人看见我们手牵着手。”人类与自然的亲密,是彼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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