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布鲁克的雪

张瑞银

南方人对于赏雪玩雪的渴望是那么迫切，以至于总觉得若是没有亲身经历一番，人生就会有那么一段留白，是怎么也填不了的空虚。

我也一样。

韩寒说，巴音布鲁克没有海。因为这句话对这个地方有了浓郁的好奇心。而我没有料到的是，六月初在巴音布鲁克，竟会与天山的大雪来一次没有任何预期的邂逅。

巴音布鲁克草原，蒙古语意为“富饶之泉”，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境内，是仅次于鄂尔多斯的我国第二大草原。

巴音布鲁克草原好像织女铺开的毯子，碧绿如染，草地尽头的四周都是连绵的雪岭冰峰。毯子上星罗棋布着无数蜿蜒曲折的水道，仿佛闪闪发亮的缎带，汇集于中央一汪水潭，这就是天鹅湖，亚洲最大、我国唯一的天鹅自然保护区，栖息着我国最大的野生天鹅种群。

天鹅是优美纯洁高贵忠诚的象征，颈项颀长，除了黑嘴和嘴基的大片黄色外，全身洁白无瑕，它们漫游在水面上，体态庄重优雅得像蓝天上飘动着的朵朵白云，就连把头钻入水里觅食的动作也优雅得令人嫉妒。

本是清澈静谧的湖面，因为红嘴鸥的嬉戏，波光粼粼，绿地清波，将天鹅映衬得越发优雅娴静。相比于高山白雪般的天鹅，红嘴鸥就非常接地气，时而浮在湖面觅食，时而停在栈桥的栏杆上，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我们，啁啁啾啾地叫着，不近人也不怕人，伸手可以摸到它光滑的羽毛，它会轻啄手指示好。

在天鹅湖已经开始飘起雪末儿，打在雨衣伞面，发出清脆的弹跳声。从天鹅湖出来，一路上雪越下越大，司机不得不慢下来。大家也不急，一边享受着车上暖烘烘的空调，一边欣赏着车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大半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最后一站：同心岛和九曲十八弯观景台。

登上观景台极目远眺，触目所及皆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哪里有同心岛的影子，哪里有九曲十八弯的弯弯绕绕呢！天空就像铅灰色的大锅盖低垂着罩下来，四周拉起白色的帷帐，不知哪是天哪是地，真是雪照琼窗玉作宫。地上的积雪已是深及脚踝，但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搓棉扯絮般飘洒着，将大地勾勒出不同风景的美丽弧线。虔诚地翻开双掌，棉絮般的雪花姿态轻盈优美地落入手心，松松软软的没有一点分量，仿佛不小心呵出一口气，都可以让这个晶莹剔透的精灵烟消云散，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雪又松又软，捧一把在手里好像拿着一根轻飘飘的棉花糖，搓圆捏扁悉听君便。踏雪而过，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身后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我真是爱死了那个声音。

什么赛里木湖明黄橘黄的金莲花、解忧公主深紫浅紫的薰衣草、木斯粉红绯红的花，所有的万紫千红竟比不上这纯和白的雪更让我忘乎所以。站着玩坐着玩躺下玩，那段时间，洁白的雪占据着我的身体和灵魂，让我忘却了所有的一切，只是疯狂地想亲近它，怎么折腾都玩不够。

石雕广场，在这粉琢玉砌的世界里，所有的雕像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触目所及都是一幅水墨画。

过膝深的雪地里，有热血男儿赤膊嬉戏玩闹，甚至疯狂地捧着雪，做金刚捶胸状，看得人热血沸腾，血脉贲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忍不住慨叹一句：后生可畏。

山坡上矮草顶着棉絮似的薄雪，半露着草色，一道儿白，一道儿绿，仿佛一张大大的绿底白花的毯子，映衬着牛马羊分外抢眼。

巴音布鲁克的雪浸润了我关于赏雪玩雪的所有想象，使那些苍白而空洞的画面丰盈立体起来，一一印证我今天疯狂入魔的行径，实在是意外之极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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