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上映以来,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票房飞速突破20亿,即使抛开国产、动画两个限定语,这个成绩在电影市场也足够耀眼。围绕此电影的声音中,最突出的是两种狂欢和一种批判。
一种狂欢是大局式的,欣喜于国产动画的崛起、“国产神话宇宙”的成型,以及对外输出价值观的可能性。狂欢里交杂着对传统的认可与民族认同感。
另一种狂欢将粉丝与腐女亚文化推到大众面前,“藕饼CP”(即对哪吒与敖丙两个角色关系的幻想)满足了亚文化群体和一部分电影观众回味电影余韵的需求。这是一种娱乐工业化式的狂欢,将电影的效应通过各种周边放到最大。
这部电影之前,《封神榜》《西游记》,尤其是1979年版《哪吒闹海》中的哪吒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将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还了父精母血”,成为中国文化中少有的反叛精神象征。《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哪吒仍是反叛的,但反叛的方式与前作完全不一样。其中最关键的在于,父亲的形象发生了转变,不再是传统父权的象征,而是一个现代的慈爱父亲,也正是被父母的亲情打动,哪吒人性的一面被唤醒,并做出了真正的反叛,即对命运的反叛。
这种改编导致对电影最多的批评是反叛精神不够,认为哪吒的精髓在于以最决绝的方式反抗传统礼教。对此,导演饺子回应称,“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场面太残酷血腥,如果真的拍出来,在不分级的国内电影市场可能难以上映。更重要的是,“父亲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可以置自己的儿子于死地;儿子为了报复父亲,也完全不顾父子的感情,直接拔刀相向”的父子状态已经不符合当代精神。在我看来,这种改编是成功的,将一个青春期叛逆的故事改编成了俄狄浦斯式的不断追寻自我的现代神话。青春片里,追寻自我与青春期式叛逆常常是一体两面,关键在于强调哪一点,青春期式叛逆最典型的特征在于它并未消解权威,而是通过反叛进一步塑造了权威,反叛有多激烈多绝望,越凸显出权威有多牢不可破。而在真正意义上的追寻自我之下,权威的消解是自然而然、无声无息的。然而权威最可怕的力量在于全方位的压迫,阴影之下的人只能看到眼前的绝望,没有其他出路与可能性。
不过我最关心的不是这种改编是否成功,是否更符合当代精神,而是为什么源源不断地有人批判这种改编的反叛精神不够。从较积极的角度看,可能是因为少了挥刀自刎或者想象中“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样的视觉刺激,以及纯粹暴力带来的情绪发泄。只能说,各种粗制滥造的猎奇影像把观众的胃口养得太大了。
我能想到最悲观的一种可能性是,那些把反抗父权和礼教当作最大的反叛的人,仍生活在传统父权与宗族的阴影之下,被伦理和血缘绑架着。2015年暑期上映的电影《少女哪吒》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审判离经叛道的“少女哪吒”王晓冰,当外婆说出“血浓于水”,王晓冰决绝地割破手腕,大喊“还给你们”。少女哪吒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20多年过去,手上的玻璃板点几下就能在一个小时内吃上外卖,我们甚至不怎么使用现金了,但世界也许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仍在缝隙里艰难求生的王晓冰们,数量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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