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玲美
多年前偶然听到一首很煽情的歌,是来自台湾女歌手徐若瑄的《姐,你睡了吗》。朋友听完就差没哇一声哭出来,我嗤之以鼻——女人就是矫情。那时候大概满脑子都是我那个霸道的姐姐。
我姐大我7岁,出于大跨度的年龄差,我们完美避开了年少时的厮杀争夺等矛盾。据我姐说,我穿开裆裤时,她已经要给家里等着出栏的二十几头肉猪熬煮潲水;我少年不识愁滋味时,她已陷入青春期该不该拒绝同班男生示好的烦恼中。我姐念书时皮肤白皙,高挑出众,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却令同校男生趋之若鹜。尤其是在校园十大歌手比赛中惊艳亮嗓后,写的小诗出了集子后,情书像雪片,下了厚厚一层。
直到世道崩坏,社会开始嘲笑文艺青年,从此我再不敢用“女文青”向别人介绍我姐。如今她有多个头衔:美食家、超级管家、首席保姆等等,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封的。不过事实证明这些头衔都经受住了检阅,实至名归。在不用做家务带娃的时间里,她用面粉揉出一朵朵玫瑰,油炸后晶莹剔透,盛在白瓷盘里给我送来;她不厌其烦地捯饬阳台,安装花架拧出一手水疱,绿植种死了便撒菜籽,收的土豆像鹌鹑蛋;她凌晨五点去买猪蹄,经过多番试验得出做猪脚姜要用专门的甜醋这个重大发现;她惊人且精准的社交能力,使她在搬去梅城半年后即如鱼得水……她的生命在历经结婚生子后开始如火如荼,她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并乐在其中。又或是,她原本就属于心中揣着火的那类人,只是以前我未曾发觉。
多年以后,我带着男朋友回家,她说,你们不合适。她的否定,不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这种霸道,而是不容回绝的斩钉截铁。她还说,爸妈懂什么,长姐如母,你该听我的。我用叛逆对抗她的霸道,直到我在感情的世界里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电影《睡沙发的人》最后,男主人公的舅公给他留下一张纸条:痛苦是创作的土壤。纸上得来终觉浅,我亲身验证了一下,说得还真不赖。为了保持高亢的创作热情,在我决定长久扎身于痛苦,抱定打光棍的打算时,我姐再一次用实力向我展示她的生活态度——乐此不疲替我物色对象。
如今我和她一起逛街,服装店员热情招呼:哎,你们母女俩真像!她瞪人一眼,又在没人的地方悄悄问:我看起来这么老吗?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看起来太嫩。
小时候,我看的书都是她看剩下的;我人生的第一块手表是她送的,爱表戴表的习惯一直保持至今;她的诗被印成铅字后,我在心里也偷偷许下要让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的愿望……我和她确实很像,尽管我常常不愿意承认,尽管她早已变成常打错别字被我嘲笑的家庭主妇。我第一次发文章,她高兴地发来红包,并鼓励我要坚持初心,不要放弃。到后来每次有文章面世,她更是不遗余力地宣传和支持。我知道她一直是个有梦想的人,只是生活过早地把她敲醒,又剥夺了她的梦,而今她希望把自己未做完的梦交予我来延续。
“姐,你现在睡了吗,你说梦在很高的地方,要一起努力爬。姐,我想你已经睡了吧,你总是比我勇敢。如今你已经遇到那个他,别再为我放不下……”
听着音乐,我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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