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鲍德温笔下的种族歧视
《假如比尔街可以作证》［美］詹姆斯·鲍德温 著杜先菊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年10月版
《下一次将是烈火》［美］ 詹姆斯·鲍德温 著吴琦 译人民文学出版社·99读书人2019年10月版本书是美国著名作家、社会活动家詹姆斯·鲍德温影响最为深远的散文集，全书由两篇信件组成。第一篇《我的地牢在震动》是作家在美国黑奴解放运动100周年纪念时给侄子的公开信，讲述了非洲裔美国人如何经历一代代的不公而幸存。第二篇《十字架之下》发表时正值1963年亚拉巴马州发动的针对非洲裔美国人的暴力事件，作家指出种族歧视的根本来源于白人对权力的病态迷恋。
《去见那个男人》 ［美］詹姆斯·鲍德温 著 胡苏晓 译 99读书人·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5年12月版作为詹姆斯·鲍德温唯一一部短篇小说集，本书的文字充满诗的质地和音乐节奏，笔锋细腻而带感情。《去见那个男人》以惊人的直率，坦诚道出美国社会存在的诸多问题，如白人至上的观念、对非洲裔美国人的种族歧视等，揭示了人类爱与恨、种族冲突的根源。其中《桑尼的蓝调》一篇被许多高校选入文学课指南的短篇小说集里。
■ 杜先菊
前不久非洲裔美国人乔治·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察德里克·沙文跪压颈部而窒息死亡的事件，在全美乃至世界多国引发了反对种族歧视的抗议活动。
非洲裔美国人死在一名白人警察手下，这在美国并不是第一次发生。1955年，非洲裔美国人在公共汽车上，还不能和白人坐在一起，由此才引发了罗莎·帕克斯的抗议和随后的非洲裔美国人平权运动。43年之后，巴拉克·奥巴马2008年当选为美国第一任非洲裔美国人总统，而且，他的父亲还是一名非洲移民。尽管如此，种族歧视仍是美国社会不可触碰的伤疤。
中文读者大都熟悉一些有关非洲裔美国人的经典作品，例如马克·吐温的小说、《根》、《飘》、《汤姆叔叔的小屋》、《杀死一只知更鸟》，以及诺奖获得者托妮·莫里森的作品。非洲裔美国人作家詹姆斯·鲍德温的《假如比尔街可以作证》是一部以笔为刀控诉美国种族歧视的作品。从书中你可以读出詹姆斯·鲍德温心中有很多愤怒，他对美国政治十分失望，认为美国的问题并不仅仅是非洲裔美国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美国社会处处充满着各种歧视和限制。也正因于此，鲍德温成年后便愤而去国，大部分年头都是在法国度过。
在这部小说的故事里，男主人公、非洲裔美国人男青年范尼被指控为强奸犯。受害人则是一名波多黎各女性。读故事的时候，你能体会到，在偏见之前，哪怕是基于无知的偏见面前，要证实自己的清白有多么艰难，更何况，伴随着偏见的，还往往有刻意的恶意。鲍德温的文字中，有出一种超越种族、超越国度的人性的力量。用鲍德温的眼光看待世界，看待他笔下的人物，尽管他笔下这些小人物都很艰难地生活在社会底层，满嘴俚语脏话，但是，他们身上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却能够超脱于底层社会的丑恶和肮脏，让我们能够透过表面的粗俗，看到他们的人性，他们的恩爱情仇，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悲欢离合。也许一些读者会觉得这本书最后没有写完，其实鲍德温是有深意的，他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们故事的结局，而是尽量告诉我们，书中主人公会有出路。这也说明，鲍德温本人对美国社会种族问题的解决尚存一线希望。在后来的民权运动中，他还专程回到美国，参与其中。
拿到《假如比尔街可以作证》的英文书稿时，我并不知道詹姆斯·鲍德温是谁，更没有读过他的小说。通过阅读，我发现鲍德温的文字叙述非常优雅。书中男女主人公都很年轻，男主人公范尼很英俊，虽然出身卑微、受教育程度不高，却不甘沉沦。范尼喜欢雕塑，一边打零工维持生计，一边把全副身心都放在雕塑上。鲍德温没有讲范尼是不是受过雕塑或艺术的基础训练，我感觉，他就是想让自己的主人公有一种超越自己的物质环境的意念和行动，然后告诉我们，他周遭的一切，又是在如何残酷地打破这个年轻人的梦想。以我的解读，这种优雅很有必要。于是，在翻译的时候，每碰到粗俗俚语时，我都在翻译的权限内，尽量挑选一些不那么刺眼的词，因为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准确传递原作的氛围和作者的意向。
在本书翻译的过程中，除了具体的词句，更重要的是把握一种情绪、一种心态。而且，这还不是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心态，而是原作者的情绪和心态。看完纪录片中的鲍德温之后，我就进入了一种情绪，其中有对情境的悲哀、无奈，也有对人的亲近和温情。大约演员演戏时也会这样，“进入角色”，然后言谈举止都有了一种特定的程式和风格。选定了这种程式和风格以后，白天照常忙碌上班和家务，一坐下来翻译，这种情绪就占了主导，翻译起来就觉得非常顺手。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假如比尔街可以作证》被非洲裔美国人导演巴里·詹金斯于2018年搬上银幕，巴里·詹金斯就是2017年荣获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月光男孩》的导演。《假如比尔街可以作证》的同名电影一经上映，即收获广泛好评，并在去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大放光彩。和原著小说相比，电影更加温情，观众看起来可能会更舒服一些，不过美国的社会问题依然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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