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长大”

胡泳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作为爸爸的我想告诉孩子们，我看《头脑特工队》这部电影，可能比他们收获还要大。《头脑特工队》的主要教训之一是矛盾的情绪可以协同工作。科学研究表明，与年轻人相比，年长的人似乎更有可能同时经历看上去十分矛盾的情绪。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和生命大限的临近，他们会经历更多凄美的时刻：快乐中夹杂悲伤，因为意识到快乐总有结束的时分。年轻人则更容易沉迷于事物光鲜的表面，就好比然然姐姐说过的，年轻时有谁会注意宴会后的杯盘狼藉，戏散场时的孤独寂寞？

年长的人明显不同。例如，当所有的情绪轮流在影片中操纵女孩莱莉的大脑时，快乐是默认的主要推动力。这表明莱莉的主导情绪通常是快乐，而忧伤、愤怒、恐惧和厌恶等是她的次要情绪。或许小孩更容易被快乐所主导？年长者明显更能体会快乐背后的况味。

与年轻人相比，年长者的这种情绪状态好不好呢？其实未必坏，研究表明，除了情绪更加复杂之外，年长的人通常比年轻人更幸福，情绪上也更稳定。

当然这个事情也不绝对。《头脑特工队》的主角是11岁的莱莉，她拥有快乐的童年，但父母搬家使她感受到难以言表的失落，金色的回忆逐渐染上了悲伤的淡蓝。人们对过去产生悲喜交加的情感时，常常被称作“怀旧”。一个小朋友也是会怀旧的，也会拥有矛盾的情感，就像未未前两天告诉爸爸的读后感：读《哈利·波特》读到第五部的末尾，开始又高兴又难过，第七部尤其如此。

这说明小朋友在10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品尝人生的滋味了。我的孩子，从然然到未未，都和我说过，“我不想长大”。其实长大有长大的好处：幸福的片刻可能会很快结束，这令人悲伤，但同时也使我们可以更加欣赏和珍惜幸福的一刻；情感成熟的人不那么容易焦虑、沮丧和愤怒，他们往往更容易获得情感的满足和生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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