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侧（外四首）

黄钺(赤坎）

东堤，“霞山海产品批发市场”

当大街小巷，终于在夜色中睡去

它却越来越清醒，并

显示出大海般的活力

批发、零售、讨价、还价

一地被撕下的包装带，五彩缤纷

一车车，一桶桶，一箱箱的

鱼虾蟹螺蚝……万般不情愿

也会被运进、搬下、拆开

人声、脚步声、打氧机的轰鸣声

鱼的腥味与大大小小无法翻译的呼喊

混合在一起，丝毫不顾忌

蔚蓝色的波浪拍击，诗意的大海

就在三步之遥

蚝

最粗砺的外表

竟包含了最柔软的内质

这突然就暗合了那种

经历磨难而更趋内心的诗人

的诗风

如脂，似膏

老是让我不由自主想起

《长恨歌》中的名句：

“温泉水滑洗凝脂”

而碳烧、炖汤、白灼、清蒸……

不管哪一条成名之道

都充满了，水与火的煎熬

石斑之王

龙趸——石斑之王

老鼠斑、珍珠斑、玫瑰斑、瓜子斑

黄肚斑、芝麻斑、金钱斑、老虎斑

都要喊它大佬

肥硕的身形，惊人的

爆发力，如狼似虎

吞噬如闪电

暗礁如丛林

被捕之后

砍龙趸的那一把把大刀啊

我突然发觉，也是惊人的

满月的形状，犹如刀中

充满暗喻的孕妇

鲍鱼不是鱼

鲍鱼不是鱼

却从没有人愿意，或清醒地

把它划归螺的行列

且，仅仅只是：半边

伸开的触手

如梦幻的裙裾

不停的探索、吐纳

在盆的底部或桶的边缘

则一直坚持练习：吸星大法

这绝世的武功，从不外传

猪乸螺、东风螺、指甲螺

带子螺、贵妃螺、黄金贝……

能学到的，都是：皮毛

钓口

钓口不是鱼

却是所有因贪嘴被钓上岸的鱼类的

总称

立鱼、石斑、沙椎、黑记、流潺、博米

……不分大小

都有机会

成为这种幸福的幸运儿

湛江的钓口们

品质优良

南中国大陆合适的温度

优美的环境

红树林中刚好的酸碱度、盐分

没有理由，让它们

不鲜美

从它们上岸时活蹦乱跳

或极具弹性的跳跃度

便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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