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的坚持

◎杨敬选

每年清明前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徐闻籍一百多名退伍老兵，无需联络邀约，都会在这一天自觉赶到广西凭祥市，去匠止烈士陵园祭拜长眠在这里的战友。不知不觉竟坚持了四十年。

我是其中的一员，不仅是我参加了1979年和1981年的作战，更主要的是我的同乡同学战友郑学章和我们班长陈周开、同班战友汤昌足都牺牲在这里。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每当我双膝跪下，轻轻擦净烈士碑上的尘土时，泪水都抑不住任意涌流，这泪水仿佛淌过心灵的沟坎，打开记忆的闸门，让我从未忘却过他们的音容笑貌和牺牲的那一刻的壮烈。孙林成是我们团十九连的卫生员，他的连长卢龙城就是在战斗中被重机枪打穿胸、肺部而在他的怀中壮烈牺牲的。还有同连的三名烈士战友，也都埋在这里。所以，孙林成经常是他们连组织祭扫时他参加，徐闻籍战友组织的拜祭他更不会缺席。每次，只要碰上有认识的战友的烈属来扫墓，他都从不厌倦地把战友的英勇故事讲给他们的亲人们听，讲到动情之处都会哽咽流泪，令人动容。两次荣立战功和我同连的吴保冰，因为在一场遭遇战中，他的副班长曾远志壮烈牺牲，他的腰部也被子弹打穿。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每年拜祭副班长时，他双膝一跪下便会嚎嚎大哭，从不顾忌旁边的战友，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这群经历战场浴血奋战幸运活下来的人的故事难以一一表述，但心中都有一个强烈且无法忘怀的愿望，便是每年都能来拜祭阵亡的战友。这份情怀揣在他们心灵最深处已四十年，他们就是这样执着。

岁月流逝，这群人都已两鬓斑白，六十多岁了，但他们四十年来一直坚持着，而且还将坚持下去。只要生命还在，哪怕走不动了，他们也会在各自心灵的殿堂里默默地把牺牲的战友祭拜，让战友永远活在心中……

沿着一级一级台阶，他们一个一个地寻找同一个战壕，同一个乡镇，同一个连队的牺牲的烈士战友的名字，献上手中的鲜花，斟上浓烈的酒水，低声地呼唤着战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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