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韩星
1979年初,由汕头市歌舞团副团长张力带队,我和洪寿仁、舞蹈编导章燕梅及舞台美术设计杨启进等5人组成的创作组,出发至闽南一带采风。真是天意助人,在厦门市广播电台,我跟在大家后面走过广播室门口时,见里面没人,就走了进去,看到桌上摊开放着两张稿纸,上面写的是清代康熙年间,汉人吴凤出任台湾阿里山“理社通事”,为革除当地世代相传的杀人恶俗——“猎头祭”而壮烈献身,深受台汉同胞敬仰的故事(文稿系厦门大学陈国强教授所写)。我立即意识到,这个矛盾冲突激烈、感人至深的故事,很适合用歌剧的艺术手法来演绎,因为它具备歌剧这种戏剧体裁所不可缺少的艺术意境:吴凤的情怀,有慷慨悲壮的意境;林涛云海的阿里山,有幽古苍茫的意境;富有地方色彩的民族歌舞,有古朴清新的意境;高洁的蝴蝶兰,有一往情深、向往未来的意境……因此主张抓住这个题材,并围绕这一题材深入挖掘相关素材,这一建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我们这个年轻的创作群体马上直奔厦门大学走访陈国强教授,并到厦大图书馆等处搜集有关史料及音乐、舞蹈素材。创作组回到汕头,便全力投入创作。我和洪寿仁担任编剧,郑诗敏担任作曲;汕头市文化局副局长、市剧协副主席连裕斌则特地到市歌舞团蹲点,协助修改。历时两个多月,经多次讨论,反复修改,综合文学剧本、音乐、舞蹈、舞台美术设计的四场历史歌剧《蝴蝶兰》的创作,宣告全部完工。
歌剧《蝴蝶兰》根据台湾阿里山土著民族的历史与民间传说,经艺术加工创作而成。该剧写17世纪初,为民办好事的阿里山“理社通事”汉人吴宏,与当地土著民族姑娘慕兰荫相爱,以蝴蝶兰定情结为伴侣,但却遭当地世代相传的杀人恶俗“猎头祭”拆散。后吴宏为力促当地南北社民团结,革除“猎头祭”而壮烈献身。慕兰荫悲痛欲绝,怀着枯萎的蝴蝶兰撞柱殉情。感天动地的悲壮场面,使北社酋长马拉赫震惊醒悟,从此废除“猎头祭”,南北两社解仇和亲,南社酋长卡达安之子吉韩与北社酋长之女乃茵结成良缘。
歌剧《蝴蝶兰》文学剧本主题鲜明,富于叙事性、抒情性,人物形象及民族特色突出,写实写意,情景交融。音乐、舞蹈、舞台美术与文学剧本结合比较贴切,其色彩与阿里山风情交相辉映,具独特的艺术风格与艺术感染力,从而为这部歌剧增辉添彩。该剧在汕头市文化局重视和支持下正式开排。市歌舞团拥有一群充满青春活力、能歌、善舞、又能演戏的年轻演员,以及富有实践经验的乐队指挥蔡仕祯指导下的管弦乐队。该剧导演由李腾骐担纲,从导演构思到音乐、戏剧、舞蹈、舞台美术在舞台上的整合与呈现,都力求创新与完美,从而引领歌剧《蝴蝶兰》走上成功的境界。
《蝴蝶兰》从一开始就受到各方面的关注。1979年8月,广东省文化厅厅长唐瑜亲莅汕头支持与指导该剧的创作;同年11月,省文化厅副厅长海风和省戏剧研究室专家苏家驹、古光华专程莅汕观看、指导《蝴蝶兰》彩排;12月1日起在大观园戏院连演16场,受到省、市文艺界人士和观众的一致好评。1980年3月,《蝴蝶兰》荣获1979年度广东省专业戏剧创作剧本一等奖。随后,省文化厅决定调《蝴蝶兰》到广州演出。
4月1日晚,《蝴蝶兰》于广州为广东省第二次文代会作专场演出。广东省文艺界知名人士欧阳山、杜埃、陈越平、唐瑜、海风等观看了演出并上台接见剧组演职员,给予热情祝贺和鼓励。4月6日晚,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习仲勋与李伯钊、浦安修等同志观看了《兰》剧,予以肯定,上台亲切接见剧组演职员并合影留念。文代会代表、广东民族歌舞团团长刘选亮,艺术指导、中国舞蹈家协会广东分会主席陈翘,向汕头市歌舞团热烈祝贺演出成功!这对潮籍夫妇看到家乡出此成果,喜出望外,十分激动地说:“汕头市歌舞团能创作、排演这么高质量的歌剧,真不简单!”在广州演出几场之后,各方赞赏,反映强烈。4月9日,中国戏剧家协会广东分会与中国音乐家协会广东分会为此特地联合举行座谈会。与会专家学者认为,歌剧《蝴蝶兰》思想内容有强烈的现实意义,艺术构思奇特,人物形象鲜明;该剧注意歌剧艺术特色,从歌唱、舞蹈到布景、衣饰,都有较鲜明的民族特色。音乐以台湾高山族民歌为基础,并运用南曲、南音进行创作,旋律朴素简洁,优美动听。饰演吴宏的黄永华,对人物独特的思想性格及其变化,揣摩入微,演唱深沉、含蓄、自然、朴实,较有深度地表现了吴宏的精神境界。其他几位主要角色(饰慕兰荫的汪多莉、饰北社酋长的李建元、饰北社土官的李承豪、饰北社酋长女儿的梁成苑等)的表演,台风朴实,以声唱情,也达到相当水准;在舞台表演方面,汕头市歌舞团作为市一级的文艺团体,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可谓难得。座谈会普遍认为,《蝴蝶兰》是一个好歌剧,是“沉寂了十多年的广东歌剧舞台的一朵新葩”,也是“粉碎"四人帮"后广东省创作的第一部歌剧作品”。
在此期间,广东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均作了全剧转播,许多身在外地的潮籍人士,都看到了家乡的这部歌剧,纷纷欣喜地来电祝贺。真是蝴蝶兰花香万里,乡音乡情诚可贵。该剧在潮汕、广州、肇庆等地公演,广受欢迎与好评,各报刊先后发表了30多篇报道与评论文章。
但是,其时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活脱鲜艳的蝴蝶兰。我只能留意各地的兰圃和报刊上有关兰花的种种介绍。我去过广州兰圃、华南植物园,也到过中外闻名的兰花之乡——顺德陈村……但这些地方几乎什么兰花都有,独独没有蝴蝶兰!好几年过去了,蝴蝶兰的样子,在我仍然只是一种美丽的想象。直到1986年,才在《羊城晚报》9月26日的“晚会”副刊上看到一幅蝴蝶兰的照片,我如获至宝,忙剪下来妥为留存。
又许多年过去了,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机会终于来了!1993年春节期间,台湾园艺家郑明宏先生悉心培育的蝴蝶兰,在汕头举行展览!
那一天丽日和风,天地隽爽,我怀着虔诚而近于朝圣的心情,到金砂公园看那神追了许久许久的蝴蝶兰。一踏入展室,但见彩翼一片,翩翩欲飞,直像一群蝴蝶迎面扑来!冬日暖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顶棚,似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粉,使那盈盈彩蝶更显得冶艳灵动,神光莹然。这里,虽无泉溪山涧之胜,略逊野趣,但周遭花圃那争春斗艳的花花草草,倒也衬得蝴蝶兰秀逸精雅,潇洒出尘。
徜徉在那气韵清扬的兰花丛中,那似乎语笑嫣然的蝴蝶兰花,勾起了我一段段美好的回忆。
对兰花的留意和涉猎,也使我品味到了兰花的风格——兰花素雅而不浓艳,质朴而不娇饰,出于泽畔幽谷而不与世俗争妍斗丽。兰花的风格又使我想起许多品行高洁、于国于民卓有贡献的知识分子,而这些知识分子,许多也都是爱兰的正人君子。如屈原对兰就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作为一种生活情趣,而把“纫秋兰以为佩”作为一种美好的装饰;鲁迅也有诗托兰寄怀,如“岂惜芳馨遗远者”“独托幽岩展素心”等。其实,兰花可以说是知识分子的化身,顺德陈村兰苑有一楹联云:“兰为王者香,士乃国之宝。”我想,这是恰当至极的,兰花和知识分子都是国宝。
如今蝴蝶兰的含义又多了一层,因为它产自我国台湾,因而,蝴蝶兰已成为联结海峡两岸的使者,成为大陆、台湾各族人民心上的团结和希望之花。
啊,彩翼翩翩的蝴蝶兰,你永远在我心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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