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长冬
明媚的阳光为西樵撒上了一层金辉,年逾花甲的退休船工何文吃过早餐后走出家门,沿着官山涌滨河路散步。此时,静静流淌的官山涌像一位娇媚的岭南少女一样恬静柔美,何文扶着河边的仿古石雕护栏,欣赏着两岸如诗如画的美景,禁不住又轻唱起最喜爱的歌曲《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何文出生在南海区西樵镇一个摆渡世家,家住官山区联新村,这里是典型的岭南水乡。从前,由于水网密布,河涌纵横,整个西樵镇几乎被隔离成一座孤岛。镇内的河涌两岸,虽然鸡犬声相闻,但也只能隔河相望,过河唯一的途径只有摆渡。
依靠摆渡养家糊口的父亲虽然为街坊们的出行带来了便利,但何文童年活动的半径却被河流封闭在一个小小的区域里,那时候他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官山涌上架起一座桥梁,自己就能走出官山,去见识一下外面的精彩世界。但在当时,不要说西江北江,就连村边的官山涌也是横亘在他生命中难以逾越的天堑。
从何文懂事起,他就知道摆渡的艰辛和不易,父亲每天风里来雨里去,风餐露宿在渡口,街坊们走亲访友,赶墟出行,全靠父亲一橹一桨送到彼岸。那时的渡船,是一艘仅可容纳十几人、完全靠双手划动的小木船,船身前半部分是露天的,后半部分才搭了个简单的竹篷,条件极为艰苦。
平时渡河的客源并不多,通常一趟只有三两人,但为了方便渡客,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渡口上响起“过海……”的喊渡声,父亲就会将他们渡到对岸。尽管摆渡非常辛苦,但收费却非常低廉,最早每人每趟收一分钱,再到两分钱、五分、一毛,到上世纪九十年代,西樵经济飞速发展的黄金期,每个渡客也只收五角。但父亲和渡船一起坚守在渡口,无论冬去春来,寒来暑往,他像钟摆一样在渡口来回摆渡。
每年都会有台风光顾,尤其是农历五月被称为“龙舟水”的季节性洪水,让每一位生活在河边的西樵街坊谈而色变,河水暴涨,狂风大作,平时温驯的河涌像一条发怒的巨蟒,疯狂扭动着身体,用惊涛骇浪疯狂冲击着河涌两岸。每到这个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渡船都停渡了。
一天深夜,睡梦中的父亲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难产,急需送到民乐医院抢救。此时狂风大作,河水湍急,摆渡非常危险。为了这两条人命,父亲毅然决定冒着巨大的危险撑船渡河。父亲拼命控制着船,一点一点地向对岸驶去,平日只有一百多米的对岸显得那样遥远,雨水和汗水在父亲的脸上流淌,当父亲凭着自己过硬的技术将产妇平安送到对岸后,回望河面上的狂风恶浪,他才感到一阵后怕。
多年后,当父亲因年迈再也无法为街坊们摆渡后,何文毅然接过父亲手中的双桨,承担起为街坊们摆渡的事业。他像父亲一样,不分春夏秋冬,终年守候在渡口,默默服务着两岸的街坊们。后来,摆渡从个体营运纳入民乐船队和丹灶船队统一管理,然后又转到个人承包,虽然经营性质多次发生变化,但何文父子为街坊服务的宗旨始终没变。
改革开放之后,西樵的交通基础建设也进入黄金发展期,西樵大桥、西樵二桥、民乐大桥、官山桥、龙溪大桥等一座座大桥的建成,为促进西樵经济的全面腾飞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西樵也结束了被河涌阻拦的历史。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伴随着官山涌上架起一座座桥梁,街坊们的出行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水路变为陆路,从单车摩托再到汽车。摆渡,这一古老的行业,也完成了历史的使命,退居二线。何文在些许失落中,欣喜地感受到那一座座现代化桥梁带来的巨变,也欣喜地看到西樵从一个传统的农业小镇向现代化都市快速蜕变。渡船消失了,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变迁和进步;桥梁建成了,见证着西樵沧海桑田般的巨变。那一声声“过海……”的喊渡声,那一双船桨划水时的“吱喳吱喳”声,已封存成西樵人悠远的记忆。
2008年,花甲之年的何文办理了退休手续,过上了含饴弄孙、乐享天伦的生活。偶尔他还会带着宝贝孙子泛舟官山涌,打打鱼、采采菱荷,享受着幸福安宁的生活,在静好的岁月中向孙子讲述着昔日的辉煌和峥嵘,每当他说起当年摆渡的日子,何文总是无限感慨,又禁不住轻声唱起《我的祖国》: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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