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爱上中国

■文/何百源

艾莉斯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姑娘，正在英国皇家学院学习。英国皇家学院是世界上唯一一所培养研究生的艺术与设计大学。

艾莉斯还在中学读书时，偶然得到一本《马可·波罗游记》，那是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跟随父亲和叔叔，在中国游历了17年，回国后写成的一本书，书中记述了他在东方最富有的古国——中国的见闻。艾莉斯回忆说，也许就是这本书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决定要到英国皇家学院进修艺术史。同时，她决心在学业有成之时，一定要到仰慕已久的东方古国，探寻那里5000年光辉灿烂的文明史。为此，她特意兼修了汉语言文学课。

1986年，艾莉斯来到佛山，得到佛山外事侨务办和文化部门的热情接待。接待人员首先带她去参观祖庙。在祖庙，她按照中国人“入乡随俗”的风俗习惯，首先去参拜佛山人的守护神——北方玄天大帝——北帝。当她听接待人员说，北帝铜像铸造于500多年前，重达5000余斤时，惊讶得连连竖起大拇指。随后，她又参观了具有300多年历史，广东现存最古老的古戏台——万福台，看了台上正上演的地方戏——粤剧，连连说：“我好像回到了古代！”接待人员又向她介绍了灵应祠顶部的瓦脊艺术，告诉她那是用石湾陶塑表现历史典故和戏剧情节；又介绍了灰塑、砖雕……及至介绍到铁铸古炮，告诉她：“虎门古炮台抗击列强船队，使侵略者闻风丧胆的巨炮，同这古炮一样，都是佛山铸造！”艾莉斯说：“原先我只知道佛山人在经商和创造民间艺术方面的智慧，现在我知道了，用中国话说，这叫智勇双全！”艾莉斯跟随接待人员流连于各殿宇间，听着一个个神话般的真实故事，忽然有所感，说：“如果说香港是东方之珠，那么祖庙就是东方艺术之宫了！”

第二天，接待人员带艾莉斯去参观佛山民间艺术研究社。参观祖庙时，她显出庄重、肃穆的神情，而在民间艺术研究社，她天真得像个小姑娘，新奇、巧夺天工的地方工艺使她忘记了少女的矜持。

让艾莉斯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民间艺术中的仿真艺术了。接待人员先将艾莉斯带到一座巨型石狮面前，让艾莉斯猜测，这石狮到底有多重？艾莉斯略一思索，说：“起码有两吨多重吧！”只见接待人员双手轻轻一抱，就将“石狮”抱了起来，这让艾莉斯顿时感到自己是产生了幻觉。接待人员立即“解密”说，这只不过是一种纸朴艺术。接待人员进一步解释说，纸扑艺术最初发端于供秋色巡游和供展览欣赏，后来发展为实用工艺品。我们在观看舞台演出或影视作品时，里面出现的蜡像、庭园装饰工程、坛坛罐罐器皿，以至一切演出道具，无不是纸扑工艺品，特点是造价低廉，重量轻、方便运输，不易破损等等。但是视觉效果与真品丝毫不差，甚至胜于真品。从上世纪70年代起，珠江电影制片厂影视摄制过程中的许多道具和布景，就是由佛山生产的；中山市孙中山先生故居博物馆的一些造像和陈列品，也是秋色艺人照历史原样“克隆”出来的。现在，仿真工艺品又从舞台、屏幕上回到现实生活当中，用于居家美化，或者宾馆、酒楼、商铺的装饰，除供应国内，还远销海外。

每到春节，珠三角的百姓，及各酒楼茶馆，都有在厅堂摆放应节食品以增加喜庆气氛的习俗，例如煎堆、油角、糖莲藕、发糕、芋头糕等。因用真品摆放容易受污染，摆放时间过长又会变质，仿真工艺品应运而生。在各类楼盘的样板间、酒楼大堂，往往能看到最新样式的仿真水果、美食佳肴、花鸟虫鱼点缀其间。如果用真品，不但易腐，看着不美观，且经常要更新是一种浪费，也很麻烦；用仿真品，千日不腐，永葆光鲜。

艾莉斯像在听天方夜谭，但眼前的实物令她不得不信服。她忽有所悟，说：“昨天我们在宾馆食街见到的覆盖着玻璃纸的食品样板，应该就是这里造出来的呵！”

接着，陪同人员带艾莉斯参观何信师傅用凉粉造的塘虱鱼。随着盆水的轻轻振荡，只见那“鱼”在水中游来游去。艾莉斯有点不明所以，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似乎在问：让我看这样一条鱼有什么意义？陪同人员让何信师傅当着艾莉斯的面再“造”一条，然后放进水里，“鱼”即时“活”了起来，这回艾莉斯明白了，拍着手惊叫道：“呵！师傅一双巧手，能赋予凉粉生命！”

一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第二天、第三天，艾莉斯依然来民间艺术研究社，感受这里的秋色扎作、佛山剪纸、玉雕工艺、园林石山造型、墨鱼骨雕、交趾陶制作……她说：“这里是一个民间艺术的宝库，穷尽一生学不完！”

不久以后，在美国的报刊上，出现了许多介绍佛山民间艺术的文章，随后又有许多华裔青年组团开展寻根之旅，佛山民间艺术研究社成为他们必到之地。

艾莉斯在日记中写道：“透过佛山，我看到了一个勤奋、务实、充满智慧和创造精神的民族。在这里，每天都有奇迹发生……我已经从心底里爱上了中国！”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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