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片·经典何人不起 故园情

MOVIE

文/许桢煌

鉴定对象：《童年往事》

傍晚时分，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商铺门前孤灯欲眠，小猫懒洋洋地伏在地上，此时的小镇显得格外宁静宜人。湿漉漉的小镇让我不禁想起了侯孝贤导演电影《童年往事》中那个湿热多雨的台湾山镇。于是翻出电影重观，萌生出了许多感慨和回忆。

影片中没有惊心动魄、此起彼伏的戏剧情节，它就像一篇日记，记录着阿孝一家平淡的日常生活，但平淡无奇的背后却蕴含着沉甸甸的情感力量。“阿孝，阿婆带你回大陆好吗”“沿着大路走，没过多久，过了河坝，就到了梅江桥，再走几步路啊，就到了弯下了”“阿婆带你回祠堂拜祖先”。影片中，祖母那份对老家广东梅县的无限眷念，那条孙子阿孝陪她走过的路，令笔者十分动容。童年的阿孝并不懂祖母这份沉重的思乡情怀。数十年后，侯孝贤导演借电影说道：“一直到今天，我还会常常想起，祖母那条回大陆的路，也许只有我陪祖母走过那条路，还有那天下午，我们采了很多芭乐回来。”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家，对于每一位中华儿女而言，是生命中的灯塔，是心灵的港湾。影片中，姐姐蕙兰和几位弟弟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父亲写的自传，自传提到了父亲生前鲜少与子女们亲近，是因为自己患有肺癌，怕传染给子女。姐姐翻阅后泣不成声，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温柔善良的她找到了多年来缺失的父爱，流下的是夹杂着喜悦和遗憾的泪水。姐姐即将外嫁时，母亲收拾嫁妆之余，向她缓缓地诉说起家庭的过往。母亲随后说：“我看俊颖很瘦，不要让他熬夜，身体要紧，其他的都是假的。”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家庭场景，在侯孝贤导演五分钟固定镜头的捕捉下，自然地流露出母亲对家人的浓浓爱意，也表现出母女间的亲情交流与传承。

艺术的魅力在于升华寻常事物，给予人们生命关怀。空镜头、固定镜头运用是侯孝贤导演惯用的拍摄手法。影片中，令笔者印象较为深刻的几处镜头有阿孝家中的单车、大树在风雨中晃动、门窗外大雨滂沱等，与电影中长辈们陆续离世、生命有限的情节相对，这些镜头让观众感受到时间流逝之不可阻挡、万物生息之亘古不变，颇有“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的禅味。

台湾作家朱天文曾写道：“侯孝贤的魅力在于，露出银幕上的永远只有一小部分，有一大部分是活在观者的人生阅历中。”重观完电影，我想起今年年初，外婆去世。当晚，我匆忙赶上末班高铁，回潮汕老家送外婆最后一程。彼时，列车穿梭在漆黑的夜色中，车窗外苍茫大地与万家灯火，半醒半梦之间，我似乎被引入幻梦，回到了童年岁月里那些闪亮亮的夏天，外婆常常给我煮我最爱吃的酱油炖白豆腐干，舅舅带着我到野外溪流学游泳，舅妈边干手工活边和我拉家常……

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好多事又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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