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酒之战”

●胡希张

不久，又是在一次招待华侨的宴席上，在大家的鼓动下，余耀南、刘真汉之间的“歌酒之战”又开打了，规矩还是照旧。

三巡过后，老刘有了新点子，提出要唱就唱桌上的菜色，由他来点，现点现唱，说这样现编现唱才能显出大歌师的真本事。余耀南说现点现唱可以，总得给几秒钟思考，曹植还走七步才成诗呢。于是就说定七秒钟开声。

老刘痛快地喝完一杯后，指着那盘炒算盘子粄请余耀南唱。老刘刚数到“5”，余耀南就开了腔：

算盘子来圆叮当，肉碎一炒喷喷香。

头家会划又会算， 打开店门赚万两。

老刘吞下一杯后，指定唱酿香菇。余耀南利用喝一口汤的工夫就想好了，唱道：

海外亲人转大埔，请公式来食酿香菇。

到转南洋生意好，金砖银砖满地铺。

老刘喝了几口才吞下一杯酒，然后朝一个大海碗的鸭松羹指了指。余耀南边唱边想词儿：

鸭松羹来甜又香，一半油来一半糖。

家乡小吃有回味，侨胞年年转故乡。

老刘一边喝酒，一边用眼睛在桌面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一盆汤上。大家一看，那是一盆臭屁藤煲鸭汤，便大笑起来。在这筵席上把“臭屁”二字唱出来多恶心呀，看你余大师怎么办！余耀南刚准备开口的时候，老刘又提条件了，说是以往唱过的不能唱，要编新词。余耀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唱道：

山歌紧唱紧新鲜，贵客好食通气藤。

通里通外通情意，通桥通路通金钱。

一个回合紧接一个回合，转眼就是八九个回合了。余耀南暗暗估量，依照往常，该差不多了，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老刘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跟没事一样？便说：“老刘，你系唔系喝空杯子，弄虚作假枭人呀？”

老刘一口否认：“有酒呀，绝对都系满杯。唔信？你问大家。”

大家都异口同声说：“没有（枭人）！没有（枭人）！”又一致催促：“继续，继续。”

又是几个回合，老刘还是没事。余耀南偷眼仔细观察，只见老刘喝的确实是满杯，而且挤眉闭眼，显出难以下咽的样子。可是，这并不符合他平时喝酒的气概，肯定是心里有鬼，才装模作样给我余某人看的。再加上发现那些啦啦队员的脸上，时常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便断定老刘喝的一定是矿泉水，是大家串通起来“整”自己。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余耀南便在老刘咬咬牙又喝下一杯后，不等他点菜，就抢先来了个敲山震虎：

真汉阿哥奸雄鬼，你食个系酒还系水？

话佢系水又像酒，话佢系酒又食唔醉！

老刘郑重声明百分之百是酒，连续说了三次“保证唔会骗人”。啦啦队员们也一个劲地为他打包票。

余耀南知道自己猜对了，却又不好说穿了，只好先吃着哑巴亏，再过一巡后，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那瓶酒，说要亲手为酒仙斟一杯。老刘只好假装领情，一仰脖子喝下了这杯苦酒。余耀南又抢先唱道：

刘真汉来刘真汉，摆摆食哩食出汗。

食酒专门食好酒，食哩好酒唔食饭。

一桌人被逗得大笑。

余耀南又准备为老刘斟酒。

主人觉得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应该见好就收了，便吹响了结束比赛的“哨音”，大家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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