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亦有果

◆林巧赟

孩提时，我是个十足的馋猫。无花果干是记忆中最美味的小零食。两分钱一袋，丝丝缕缕，入口香甜，可以咀嚼半天，吃完后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原来，嘴巴上不知不觉沾满了白灰，又忙不迭地卷舌去舔。现在想起，嘴角和心底不由升起一丝余甜。

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个美丽的谎言，原来当年的无花果干其实是萝卜丝！小孩子年幼无知，集体被骗了。于是，到处去寻找真正的无花果。可这童年的宝贝在我们这地方并不多见，找了许多地方也不见踪影，连超市和水果店也很少有卖。就这样，一枚小小的果子在心中愈发神秘。

八月，我们应邀到兴宁新圩镇“四季美”基地采风。跳下车，我惊喜地发现，当年寻觅已久的果实就在身边，漫山遍野，唾手可得。灼灼阳光下，婆娑枝叶间，一颗颗无花果像个胖墩墩的小子，调皮地伸出脑袋招惹着我们——来啊，快采我啊！正想快点儿采摘，旁边的技术人员连忙提醒：要挑选成熟的果实，采摘时小心，注意别沾上白汁，避免皮肤过敏。定睛一看，果实确实长相不一，有些如碧绿的玛瑙球，有些青黄相间，有些熟透了，变成深紫色棒槌。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挑了个最大最熟的果子掰下来，捧在掌心里端详半天。熟透的无花果顶端流出白色乳汁，皮很薄，外皮呈深紫色，指尖轻按，里面的果浆好像会随时膨出，轻轻掰开，一股特有的清甜香味扑鼻而来，只见里面排满晶莹剔透密密麻麻的花蕊和果肉，入口甘美香甜软糯，特别好吃。引得随行的小姑娘还没冲洗就吃下一个，大家惊呼，这么不讲究，不怕农药残留吗？果场的老总刘苑红，我们称呼她刘姐。她笑着说，不用担心，这些都是绿色环保的浆果，没打农药，不施化肥。工人们在果场里穿梭忙碌，人工除草、采浆果、采枝叶……有一些布满黑点、外观略逊的果实，工人们会把它分离出来，切片制作果干和果茶，一点儿也不影响它们发挥功效。在“四季美”无花果基地，可以吃新鲜无花果，泡无花果叶茶，啖无花果月饼，尝无花果干，品无花果鸡汤火锅，真是鲜香无比，惬意无穷。难怪有不少自驾的游客，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只为那一口最天然的鲜香和美味。我们感叹说，退休以后真应该找这样一块土地，住在田园山水之间，过一过晴耕雨读的小日子。

千山花开万树香，唯独无花不竞芳。绿衣婆娑默然立，累累甜蜜请君尝。无花果是神奇之果，不见其花，唯闻果香。果香不怕深山藏。无花果是神奇的浆果，食药同源，可以健胃、解毒、降压、防癌、防治心血管等疾病，搭配农场的胡须鸡特别畅销。刘姐说，咱们的产品几乎不打广告，但是销量一直居高不下。疫情期间，别人的生意很难打开局面，但是果场里的五黑鸡、黑山羊、鸡枞菌、无花果干、桑葚干什么干货生鲜都一扫而光，销量同比增50%以上，产品在珠三角社区销售群中甚是抢手。因为那些产品足够健康、天然，食材又是每个家庭、每个人每天都离不开的东西，需求量很大。寻找上好的、天然健康的食品是一种生活观念，是大家所追求的。一、二线城市有不少朋友品尝了美食之后，又将它介绍给其他亲朋好友，市场就这样悄无声息又迅速地打开了。经常可以见到有外地的朋友携家带口而来，吃饱喝足满载而归之后也成为真诚的产品介绍人，把健康快乐带回去分享给周围的朋友。她轻描淡写地说着，怎么开始返乡创业，如何为周边村民解决收入低问题，怎么为残疾夫妇安排适当的工位……我们默默地听着，恍惚中，她就是那一株无花果树，将苦累、委屈、艰难尽数雪藏心中，熬过酷暑，走过寒冬，将生活的酸甜苦辣统统包容，酿成甜蜜和美好呈现在世人面前。无花亦有果，这是无花果的修行，是一种坦然而上的生活态度，是一种质朴的人生哲理，也是刘姐独特的生意智慧。

树下的她淡雅质朴、安静祥和，负手而立，待到瓜果满山遍野时，她在丛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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