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校园”冲击波 福田新校园行动计划三年初成

“8+1”建筑联展在少年宫一楼水晶石厅展出，展览将持续至11月29日。

福田新校园行动计划总策划周红玫及策展委员会专家为参观公众导览。

福田新校园行动计划开幕论坛受邀专家及参展建筑师前往建成校园参观。

好像一座游乐场、甚至被孩子们称为“花果山”的学校；

有着一片记忆中的小森林的学校；

城中村里通过大骑楼与社区连接、又有巷弄空间体验、“打开”了固化“盒子”的学校；

同样在城中村，从课间10分钟的小学生活动规律出发，重构儿童与自然关系，甚至刻意保留30年旧校记忆的学校；

甚至还有孩子充满稚气又骄傲地问访客“你觉得我们的学校怎么样”的“诺亚方舟”腾挪学校；

……

10月30日下午，在深圳少年宫开幕的“走向新校园：福田新校园行动计划——8+1建筑联展”首次向公众呈现了一幅新校园行动全景图：

从作为“前奏”的红岭小学、梅丽小学、石厦小学，到九个“8+1”项目的30个建筑设计方案（每所学校包括实施方案和入围方案），再到“校园腾挪”的梅丽小学、石厦小学，延伸板块的福田外国语小学、福强小学、贝赛思双语学校、深国交新校区，18座校园39个方案琳琅满目、信息量极大，无怪乎有人说，“新校园的想象，这里一次看个够。”

新校园的想象，一次看个够

这些打破人们对千篇一律的中小学校园固化刻板印象的设计打动了无数观者的心弦。

率先于2019年秋季新学期投入使用的红岭实验小学，很快以“高密度校园创新样本”爆红，成为“现象级”校园。红岭中学教育集团党委书记、校长张健介绍，一年多时间来学校参观的人有一千多批，“最近每天都有两到三批。”他透露，当年红岭实验小学动工建设的同时，“学校在教育部申请了一个"未来学校的灵动空间应用研究"课题，学校盖好了，课题也做完了。教育部规划建设发展中心派人来了两次，下个月规建中心主任陈峰还要带队来考察，就觉得这个研究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思路或者一种方向。”

除了对源计划事务所主持建筑师何健翔设计的红岭实验小学的褒奖之外，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院长阮昕对刚刚完成施工图的直向建筑主持建筑师董功设计的人民小学也赞不绝口，认为这两个作品“打动人的地方正是建筑的魔力所在。”在著名建筑评论家周榕看来，如何把这样的一种魔力赋予校园，正是建筑设计最迷人的瞬间或者说技能。他说，如果魔力也有一个密度，那么这次新校园行动计划的成果，它的魔力密度远远高于“连魅力都谈不上”的普通校园。

展览前夕，适逢2020中国建筑学会学术年会在深圳召开，这一系列致力于缓解日趋严峻的城市用地和紧缺学位间的尖锐矛盾，试图改变当前校园建设面临的设计规范局限、无法对接未来高标准素质教育要求等现状，尝试重新定义高密度校园，并赋予教育新的涵义的实践引起了住建部领导的关注，年会将“破题与承题：高密度城市条件下的深圳新校园行动计划”列为论坛之一，建筑学报执行主编黄居正指出，由深圳市规划与自然资源局于2018年正式启动的“福田新校园行动计划”，“在满足学校高容积率要求、提升教学空间品质、以及回应周边高密度城市环境等层面做出了积极可贵的探索。其设计成果、组织实施过程，以及后期的持续研究与评估，对未来国内城市高密度校园建设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

中国工程院院士崔愷在论坛上直言，“存量发展、在有限空间内的精致化发展是一个趋势”，他希望业界不仅仅要看到新校园行动计划的作品，还要看到行动计划本身以及背后的故事。“这件事对中国的城市发展有广泛的影响。”

为高密度校园贡献创新方案

似乎是为了呼应崔愷的说法，被崔愷称之为“建筑学理想坚定捍卫者”的新校园计划总策划人周红玫，在10月30日下午举行的展览开幕论坛演说中表示：“展览全面呈现"新校园行动计划"的具体过程和解题关键点，把问题矛盾、解题思路都摆了出来，反思从"个案到范式"、"先锋到常态"的管理经验，希望为高效优质的设计管理提供改革创新的思路。两年多的探索只是起步，后续的出版、评估与决策研究也将继续，”她期待通过这样的创新实践，最终能推动规范和管理的与时俱进，“只有这样，才能带来更丰富、更激动人心的新校园类型。”

作为国内最大的移民城市，未来五年，深圳面临必须投入四五千亿元、新提供74万个学位的发展之踵，这还是在近三年已持续投入2200多亿元规划建设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学校基础上。实际管理人口超过200万的中心城区福田的学位焦虑更甚。

面对福田区城市土地稀缺的严峻现实，众多学校不得不在原本有限的用地内通过加密、拆建进行大幅升级改造。2017年7月，初始报建的红岭实验小学的容积率超过3.0，在同样用地条件下，它的总建筑面积是传统学校的三至四倍，达到设计规范控制的两倍。“这样的超高密度压力，传统建筑师几乎束手无策，难以逾越。”不过对周红玫来说，全新的挑战更是机会，以高密度引发的新问题和教育发展的新需求为契机探索相应的解决策略意义非凡，因为她深知这绝非“孤例”。

“集约土地下的红岭实验小学创新工作坊”拉开了这场以高密度校园类型建构和范式创新为使命的实验序幕。福田管理局首先优化规划管理机制，从现有的管理和规范中开放出一个弹性的讨论机制，赋予建筑师设计主导权。折叠规划决策，以创新方案来反推规划许可，避免了以往规划审批“一刀切”。对密度指标、常规退线、运动场抬升等均给予较大自由度，校园空间模式脱胎换骨。短短十天时间，源计划石破天惊的方案呈现了未来高密度城市中心复合多元的新型教育模式和既定规范下校园设计新的可能性。

“红岭实验小学的成功突围，成为高密度校园创新样本。”在10月29日下午的中国建筑学会年会论坛上，周红玫回顾道，其实它最有价值的示范除了高密度新范式，还有它的南方建筑机制，“我认为这是属于深圳性的呈现。”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实践，“重新让建筑师回到校园设计的本体，不是为规范、而是为孩子们设计一座好的校园。”

红岭实验小学给了深圳重新思考校园建筑新的起点，受到鼓舞的周红玫在时任福田管理局局长郑捷奋的支持下，和同事于敏等的协助下，开始启动更加雄心勃勃的“新校园行动计划”。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城市策动。”通过广泛遴选具有国际视野、学术公信力、社会服务意识以及不从属于体制框架的各地知名专家学者顾大庆、黄居正、孟岩、朱荣远、王维仁、朱竞翔和曾群组成策展委员会，凭借其卓越的专业能力和学术影响力来保障联展的高水准和前瞻性。新校园计划邀请优秀建筑师、教育家和社会各界以多方互动的模式参与到一项“缔造新城市文化”的事业之中，虽然它以构建一种新型的设计管理模式以回应当前城市发展的复杂性问题为出发点，但注重在新校园设计中注入人本教育、开放教育、终身学习、小班教学、开放校园、绿色学校等理念的终极追求，使得策展委倡导的七大设计原则不但成为新校园计划的宣言，更有可能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成为城市塑造场所精神的要点，兹列如下：

1、致力于环境激发学习和交流；2、塑造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生境；3、将场所发展为师长、伙伴外的第三教师；4、呈现社区记忆，拓展地方历史；5、促进校园自治、开放与共享；6、强化空间的灵活自主与多样性；7、建造安全舒适、真实自然的建筑。

新校园计划很快将福田区亟待开展设计的8所中小学和1所幼儿园项目协同起来，作为2018年首批实施项目。并采用联展的创新机制，向全国公开征集创意提案，探索在高密度城市中，融合现代教育理念及自然人文精神的新型校园建设。“8+1建筑联展”汲取并延伸国际建筑实践展，以及深圳竞赛（集群设计）实践经验，在短短85天时间里，群星璀璨的89家设计机构——差不多席卷中国建筑界“半壁江山”——参与进来，最终为深圳贡献了9所各具特色的校园方案。

“作为先行先试示范区的深圳，我们还能给全国提供什么样的经验？”周红玫问道。令她欣慰的是，“联展”无疑擦亮了“设计之都”的招牌，尤其是成功发掘了设计界的新锐力量，如一十一、reMIX临界工作室、土木石、施正等代表建筑界新锐力量的年轻事务所，更让人欣喜的是，“一个一个创新的校园建筑新类型在现实需求的挤压下脱模成形。”

美是教育的本质追求

来自北京的reMIX从入围时的排名第9奇迹般逆袭“击败”众多知名的建筑师事务所，最终拿下整个8+1“高密度之王”的福田中学项目，被周榕称为是“非常励志的传奇故事”。经过3轮艰苦角逐赢得竞赛的reMIX创始合伙人陈忱坦言，新校园行动“改变了很多年轻事务所的轨迹”，此前，reMIX实际委托项目没有超过100平米的。“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可以以一个真实的项目去体现我们对建筑和景观集成设计的思考，是非常幸运的。”她感慨道，而“深圳在为年轻建筑师争取机会方面的努力”，更让陈忱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开放、包容和活力”。

“踏勘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些建筑师是从哪儿来的，甚至张永和教授来我也不知道他是业界翘楚，反正我觉得大家都一样，你们有问题就问我。”

福田中学校长王德久回忆，“陈忱当时问我的问题最多，记得也最仔细。reMIX能够赢得竞赛，我认为是在一个看上去很小、却很有灵气的动作上解决了我们的困惑。我们的用地很紧张，但有一个必须要保留的400米标准跑道的运动场，这个运动场已经跑出了几个国家队"飞人"。在运动场的排布上，临界用空中旋转15到25度的思路回应，我认为体现了新锐设计师的灵气。他们整个校园布局，很符合当下新生代或者都市校园审美的需求。”

说到新校园行动的意义，王德久一言以蔽之，“战术千万条，敢打是第一条，能够走到今天，我认为是大家面对挑战、困难的勇气、锐气、敢打，成就的。”

让学校主体介入到设计过程中，正是新校园计划的一大亮点。“在以往的校园设计中，真正的学校主体，从校长、师生到家长的各方是缺席的。”周红玫说。

“我做了二十几年校长，待过三所学校，接手的学校都是交钥匙工程。给你一个"火柴盒"，挂一块黑板，一盒粉笔就上课了。学校发展空间不足，甚至捉襟见肘。每年寒暑假学校几乎都在敲敲打打，因为要改造、要维修。”但在这次8+1联展中，王德久作为校长能全程跟进，“甚至影响策展委员会决策”，“项目几乎全部满足了校方提出的要求。在设计深化阶段，我们和设计师更是多方联动、紧密沟通，使得学校的教育理想、办学理念与建筑师的空间智慧充分融合，形成整体联动、和谐共赢。”

校长、师生积极介入长达两年多的设计阶段的结果是，设计思维已经走进了学校治理、走进了教改，“现在的学校从常态课的教学设计到每一次班会主题，从艺术活动整体方案到学生面向未来生涯规划指导，设计思维贯穿其中，审美追求蕴含其中，彰显了新校园计划以设计推动教改的内在力量。”王德久直言，“我们需要学位，但更需要美丽的校园。美是教育的本质追求。”

张健校长在分享中表示，建筑、空间如何去适应课程的变化、适应未来的个性化学习，已是迫在眉睫的事。“今天，教育的目标已经在发生改变，学校的办学理念、课程体系、教学模式正在经历变化，建筑师、校长和老师，需要共同碰撞、融合才能找到真正适合学生学习成长的灵动空间。”

他以红岭实验小学从一开始就设定的“跨学科、探究式、项目化、包班制全课程教学”整体课程设计为例解释，“红岭实验小学的课程改革，教学不再分语文、数学、英语，而是把国家的课程标准、教材内容重构以后，通过单元教学来完成，按照自然科学、社会道德与法治这样的主线，把课程变成一个个项目、一个个探究活动，语文、数学、英语变成完成项目的工具，体育、艺术安排系列活动……比如，小学一年级的其中一个项目学习就叫"校园"，我们让孩子进校后把最喜欢的校园里的每一个空间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你要会写、会画、会说。学生在这个过程中开始认字，包括识数、图画、表述……第一个单元结束的时候，把家长请来，孩子来做校园导游，全面介绍讲解校园。孩子们在这样的学习过程中往往兴趣盎然，而这样的课程一定需要非常丰富的建筑空间来支撑。平时，我们的课堂不仅在教室，也在户外，学校的任何一个角落可能随时随地变成课程。”这也是为什么前不久住建部相关负责人到红岭实验小学调研时，强调“要建一所好的学校，校长要更早介入、深度介入学校的设计和建设过程”的原因。

周榕将红岭实验小学的空间结构描述成超越表面形式、具有相当复杂程度的“生态级”结构，他相信在这样的环境里潜移默化，沉浸式成长起来的孩子的认知、思维“是不一样的”，他甚至忍不住建议张健“做一个实验”，“到周末甚至不上课的时候，开放小学让孩子给更多的人当导游，把学校变成深圳的一个人文精神场所，这么好的学校应该开放成对城市有辐射力的空间！”

撰稿：金敏华 插画：以见文化 摄影：梁荣摄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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