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度过那段悲痛的日子

◎陈罡元

母亲突然离世，一家人笼罩在悲痛中。父亲仿佛一下子就变老了，性格变得暴戾孤僻，动不动就对我们子女几个发火。

父亲开始酗酒，喝得酩酊大醉，对我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我只能静静地闭口不语，但父亲仍找到借口数落我：“大人说话，你当耳边风，一点都不懂得孝顺和尊重长辈。你这个女儿算是白生了！”我委屈地跑进我的房间，泪水刷刷地滴到了母亲的照片上。哥哥说，父亲再这样乱发脾气，你就来深圳好了，让他一个人在家过吧！

与母亲常常相依相偎的我，既是母女也是朋友，我们之间的融洽感情无法用词语来形容。我多么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呵护，哪怕一点点，也足够了。可是他却在我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做了那么多让我无法理解的举动。

邻居说，父亲每次回乡下老家，都会偷偷地去母亲的坟前悲恸地哭上一阵，然后直到天黑才离去，任凭乡亲们怎么劝也劝不住。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有时，父亲收碗去厨房，腿刚迈过门槛，便落着眼泪叫着母亲的名字，一边叫一边哭。

与母相伴，那些刻进骨子里的岁月，母亲就好似父亲的左右手，突然失去了一只，又怎会不痛？粗心的我只想到自己的悲痛，而忽略了比我更悲痛的父亲，更需要关心。我用天麻、红参、西洋参，蒸鸡、蒸猪肉给父亲补身子，又买回一箱箱药酒、红酒和白酒给父亲喝。

有一次，老同学聚会，我玩到很晚才回家，看到父亲趴桌上睡着了。我立即从冰箱，拿菜去厨房里忙了起来。父亲以为我生气不理他了，竟然语气温和自责地说：“罡妹几，都是爸不好，冲你乱发脾气，我只是一想到你妈，心里就难受。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爸爸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今天你没在家，爸爸吃了一天的豆瓣酱。”听了父亲这一席话，我更是惭愧难当。从那以后，我时时刻刻记着，家里还有一位老爸，无论出门在外有多远，都不能忘记他。

我把煎好的荷包蛋和排骨炒土豆丝，端到父亲的面前说：“爸，无论您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往心里去。因为，我是您生的，您永远是我的老爸，父女哪有隔夜仇的！”父亲笑了，我也笑了，我终于如释重负地守得云开见日出。

为了多陪陪父亲，每年节日到来之际，我都回家去看他、陪他。而父亲则在每次节日前一两个月，就来电念叨：“车票买好了没？哪天回来……”清明踏青、端午包粽、中秋赏月、五一劳动、国庆游玩……我都是从不落下，回去陪父亲过节，给他送家用。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想就这样与父相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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