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帮学生走出心理困扰

□ 深圳市龙岗区可园学校 黄楚锋

在从事初中教育工作的18年里，我发现最近五年，学生出现心理困扰的现象越来越多。我试图记录出现心理困扰的初中生个案并进行研究，过程中，我和团队发现了一种能帮助有心理困扰学生的方法：溯源法。

在对很多典型个案的整理和研究中，我们发现几乎所有的心理困扰都有一个过程。如果老师或者父母能够在孩子的心理困扰形成之初及时发现，那么干预措施将非常有效，这种“早期心理困扰”的概念，可以界定为：较稳定、持续地有外显行为的心理不适应。它的形成过程明显要短于心理困扰或心理问题的形成过程，即心理不适持续的时间越久，主体的心理困扰程度越深。

我们还发现，在学生心理困扰的形成过程中往往有一个源头。这个源头可能是该学生遭受心理挫伤的事件或者是造成学生心理挫伤的人物。

案例1

一名15岁的女生古津（化名）常表现出木讷、皱眉和沮丧的表情，她身材瘦小、高度近视，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古津个性内向，没办法和同学、老师正常交流，遇事情绪容易激动，或喊叫或反击，她的交际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都较弱。古津还出现许多危险的行为：有自残现象，她曾用刀子、圆规割伤自己的手部，被同学看见了；有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在宿舍表达出有轻生的念头；在考试中和化学老师有过正面冲突，起因是考试时间结束了，古津还没做完不肯交卷，化学老师严格遵守收卷时间，于是她撕毁试卷并冲出教室。

这个孩子的心理困扰已经持续较长一段时间了，其行为已经非常激烈，达到了心理问题的阶段。

追溯

古津父亲：从古津小学二年级开始，我就非常严厉地对待她，一旦犯错，轻则语言责骂，重则木条抽打。我对古津的学习要求比较高，她在小学时成绩很好，但是学习方法很极端，有时候完全不学，有时候学习到深夜。古津的朋友比较少，她喜欢上网、自己写小说，但从不让家人看。她的身体素质也不太好，经常生病。

古津小学同学：古津是在三年级转学来的，同学们都觉得她不像一个三年级的学生，倒是像一个大姐姐，很成熟。她成绩很好，但是不太爱说话，上课从不发言，也不参加集体活动，喜欢独来独往。

古津中学同学：古津非常独立，对自己要求很高，达不到自己的目标就会埋怨自己。随着学业压力的增加，古津成绩下滑严重，上课打不起精神，在宿舍也不和同学交流。初二下学期开始出现自残行为，并当众展示过自残的手臂。到了初三，自残的行为很频繁，同学们都很害怕，但是她没有攻击过同学，只是语言攻击过老师和家长。

古津出现自残行为的源头，是其小时候受到父亲的严厉管教，我和其父亲进行过数次沟通，一方面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一方面指导其父亲改变管教方式，由原来的责骂转换成建议或者鼓励。在其父亲的积极配合下，古津逐渐摆脱心理困扰，初中顺利毕业，考上了公办高中，并在和我的书信交流中分享了她积极向上的高中生活。

从效果上看，溯源法通过正面地追溯心理困扰的源头，以寻找孩子走出心理困境的突破口，一旦准确找到其心理困扰的源头，难度会大大降低，干预的效果会大大提高。

案例2

小豪是一名休学了一年之后插班就读的八年级男生，上课时基本上都趴着，只有课间才会起身活动。放学后，小豪的社会活动非常频繁，与社会青年交往甚密，多次被其父亲发现有抽烟、喝酒和打架事件。

追溯

在和小豪的多次沟通中，小豪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小学三年级前他的成绩都很优秀，三年级时开始喜欢篮球，但爸爸不同意，原因是担心影响学业。此时小豪也感觉到学习上有些力不从心，上课很难专注。父亲便将学业的退步和打篮球联系起来，断定打篮球的危害性很大，以强硬的措施不许小豪出门。后来，小豪被心理医生诊断为有注意力方面的缺陷。

了解情况之后，我在体育课上继续观察小豪的表现，及时向小豪反馈我所观察到的情况；尝试说服小豪父亲打篮球是一项非常好的运动，应该支持孩子的特长发展。通过多次沟通，父亲接受了小豪的现状，小豪希望父亲能支持他走篮球专业化、职业化的发展道路。

后来，小豪去了一间篮球特长学校。据他父亲反馈，小豪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生活态度阳光积极，努力学习文化课，篮球训练更是非常努力。

在这个案例中，如果老师和家长不能了解孩子的心理困扰源头，而是一味给孩子补课或者要求他克服萎靡的状态投入课堂，不仅不能帮助孩子，还可能会让孩子越陷越深。

溯源法强调，干预者应更关注心理困扰者的真正心理需求，而不是浮于表面或舍本逐末地讲授克服心理困扰的理论或方法。在长期的工作实践和整理、研究个案过程中，我们发现，义务教育阶段有心理困扰的学生往往都是由心理挫伤或者需要缺失造成，只有极少数是真正涉及精神疾病的。

案例3

小关在家中与父母交流很少，经常以威胁父母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只要和父母说话就会吵架，双方在争吵过后也未能达成一致。小关在上五六年级时，就已经出现了种种异常行为，父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但是没有做出明显改变。

追溯

小关父母：小关是我们从孤儿院领养的，那个时候他才三个月大。在他孩童时期，我们过于宠溺他，但在他上学后管教变得严格了，尤其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对他过分苛求，假如孩子在学校与同学起了争执，回家必然会遭受责骂甚至责罚。

小关同学：小关其实从五六年级开始就经常遭受男生的捉弄，他每次都会哭泣，老师曾经干预过，父母也很重视，但都没有解决问题。到了初中，他还是会被同学捉弄，比如丢掉他的作业或者嘲笑他等等。

小关父母缺乏对儿童心理发展的正确认知，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告诉我们，学龄前乃至低年级的孩童一般处于前运算阶段，诸如自我中心、不可逆性和缺乏守恒等特点都决定了孩子的思维或行为可能出现反复“错误”，甚至“屡教不改”。如果能认识到这个现象是人类的共性特点，他们自然就不会对孩子过于严苛，也不至于在责罚中让孩子慢慢陷入一个缺少关爱、缺少理解、缺少安全感的家庭环境和心理环境中。

如何溯源

在工作中，我们常要疏导有心理困扰的孩子，发现溯源的方法后，我总是尝试通过与孩子的沟通和交往去了解孩子的过往，聆听孩子真正的需要是什么，以期找到其心理困扰的源头。

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是溯源的前提。值得注意的是，“良好的师生关系”不仅仅是指与心理困扰的学生，而是指与班级中的全部学生。当教师和班级中的全部学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之后，班级中会有和睦的气氛，这种氛围是能对心理困扰的学生施行帮助的前提。

对话中运用“非暴力沟通”理论和方法以传递心中的爱。心理困扰的溯源必须依赖沟通，不管是当面的对话还是其他渠道的交流，都应该遵守“非暴力沟通”的原则：沟通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想要改变。卢森堡教授在《非暴力沟通》中提到的“沟通四要素”也是我所坚持的，即观察、感受、需要和合理表达请求。实践中，当我以这种方式去跟有心理困扰的学生沟通时，对方总能真诚地吐露自己的心声，随着沟通的逐步深入，了解其心理困扰的源头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后，客观地记录有助于我们准确判断孩子心理困扰的源头。在与孩子的沟通中，对有价值的信息一定要及时记录，在大量的记录中判断会更具准确性，且在后续和家长的沟通中也能作为富有说服力的材料。

作者简介：

黄楚锋，广东省深圳市龙岗区可园学校骨干教师。2019年获深圳市语文教学能力大赛一等奖；2020年获深圳市班主任专业技能大赛龙岗区一等奖；2019年获深圳市龙岗区优秀教师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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