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童真岭南 摇上疍家船
《摇啊摇，疍家船》洪永争 著天天出版社2018年3月
○王苗
第十九届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童书尘埃落定，虽然上榜之书各有精彩，但未能上榜的也并非就不值得一读，有一本儿童长篇小说《摇啊摇，疍家船》，不仅描写了疍家人极具特色的故事，更以鲜明的岭南文化填补了儿童文学在岭南地域的空白。据了解，这本小说在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的评奖中，获得了最高奖“青铜奖”。
再现一段逐渐逝去的特殊风景
疍家人是生活在广东内河及沿海一带的特殊族群，他们以船为家，逐水而居，打鱼为生，又称为“水上吉普赛人”。随着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的进程，绝大部分疍家人离船上岸，昔日大量疍家船漂浮水上、渔歌不断的场景渐渐消失。《摇啊摇，疍家船》以上世纪八十年代为背景，描写了贫穷的疍家男孩杨水活的经历，再现了那段正逐渐逝去的特殊风景。
《摇啊摇，疍家船》以独特盎然的地域特色给文坛带来强烈冲击，让大家眼前一亮。其实长久以来，“地域”一直是儿童文学重要的书写对象，不少作家都有意识地在此领域开疆扩土，并取得不俗的成绩。如曹文轩和他的水网地区“油麻地”早已蜚声海外，近年彭学军的湘西风情，黑鹤的北地风光，王勇英的广西边地少数民族描写等也在文坛享有盛誉。从这个角度而言，洪永争对岭南的展现不仅显示了当前儿童文学高速发展下作家们的清醒和野心，也对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版图的不断丰富和扩大做出了可贵的努力。
在地域书写基础上实现了超越
《摇啊摇，疍家船》用细致生动的文字勾勒了一幅诗意辽阔的岭南卷轴。广阔的漠阳江像一条碧绿的带子穿过粤西大地，河上水波荡漾、帆影飘动，两侧茂林修竹，郁郁葱葱。每天第一缕朝霞铺洒在江面上时，勤劳的疍家人就开始摇着小船作业了。他们敲着木鼓、拿着罾网捕鱼，然后挑到集市上卖，卖剩下的就是每天的饭菜。船上的生活逼仄而贫乏，一天辛勤劳作后，唱几曲咸水歌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到集市上吃一顿小吃就是最大的物质享受。对疍家男孩杨水活来说，生活每天就是如此平淡无奇，但随着姐姐的出嫁，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摇啊摇，疍家船》以鲜明的地域特色取胜，但同时也要认识到，“地域书写”往往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地域特色能让作品具有较高的辨识度，另一方面，对地域表达的过分迷恋会使作品陷在单一的地方经验中无法自拔，丧失了对普遍问题的关注，也对地域之外的读者形成疏离和隔膜。可贵的是，作家在写作《摇啊摇，疍家船》时始终是非常清醒和警觉的，地域书写的“度”掌握得较好。作家花了大量笔墨来描摹岭南的地域特色、自然风光以及疍家人独特的风俗习惯，精准细腻的文字引人入胜，但这些文字并不是不加节制的肆意宣泄和刻意展示，而是与人的情感内心紧密相连，最终完成了对亲情、爱和成长的歌颂，因而在地域书写的基础上实现了超越。
船、水、人三者的关系形成的哲学问题
《摇啊摇，疍家船》的整体结构并不复杂，由水活经历的三次风波“姐姐出嫁”“身世之谜”“竹头湾新生活”连缀成篇。水活在经历这些磨难后没有消沉迷失，而是实现成长，从一个敏感纤弱的疍家男孩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作者在谋篇布局时没有运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笔法，而是心之所至，顺流而下，但这毫不矫饰、质朴无华的书写方式正如那顺水漂流的疍家船一样，船到了哪里，人就到了哪里，生活就从哪里再度开始。虽然充满漂泊感和不确定性，但“随遇而安”中闪耀着一种人性的光辉和勇气。船、水、人三者的特殊关系也形成一种哲学的思考，增强了作品的思想性和厚度。
作品中有一段描写非常精彩，水活到竹头湾后萌发出强烈的求知欲，撇下生病卧床的阿妈到学校里听课。从学校回来后，他发现疍家船被水冲走了，无比心焦地沿着河流寻找，终于在下游一片倒伏的麻竹旁找到了自家搁浅的疍家船，而生病的阿妈还一动不动地躺在蛋篷里。那一刻，他放声大哭，哭完后又独自撑着疍家船逆流而上，千辛万苦回到竹头湾。在这段描写中，人生的漂泊无依和生活的艰辛磨难全都体现在那个随水飘逝，最后不知停泊何处的疍家船上，让人唏嘘感慨，不觉泪下。
（作者王苗系儿童文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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