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小的马蹄

◆曲奇

椰子鸡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还记得我最早是被闺蜜带去润园四季吃的，一晃都将近十年了。后来也带国际友人去吃过，主要是为了显摆中餐之讲究：做这个菜一滴水都不放，就直接用椰青。

昨天参加了一个工作饭局，近十个人，组织者安排大家吃椰子鸡。那是一群特别热爱工作的人，双方为了某个观点进行了漫长而激烈的争论。我觉得双方都有道理，相互妥协一下就可以解决。所以呢，当他们舌战的时候，我一边支着一只耳朵听，一边埋头打捞锅底的珍珠马蹄。

饭局结束了，双方也确实达成了妥协。离开餐厅的时候，我感叹：“我今天就没吃两块鸡，因为珍珠马蹄实在太好吃了。”论战最投入的那个人很困惑地看着我：“今天有马蹄吗？我都没看到。”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来吃椰子鸡居然不懂得吃珍珠马蹄的人，可以友尽了。然后转念一想，又有些内疚：很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发现那些不起眼的珍珠马蹄，它们就已经被我吃完了。

吃过和懂得，确实是两码事。例如很多吃货都会同意：一锅椰子鸡的最佳标配，是野生珍珠马蹄和竹荪。尤其是那些如散落珍珠般在锅内翻滚的小小马蹄，看似其貌不扬的路人甲，可是只要吃一口就会发现它才是真正的主角。以至于每次我都感觉自己是为了吃珍珠马蹄而来，而不是为鸡本身。

珍珠马蹄和普通马蹄的区别，除了个头之外，口感也很不一样。糯和脆，本来是两个对立的概念——很少食材能像珍珠马蹄那样，能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口感完美地结合起来：糯中带脆，清甜爽口。更妙的是，它默默地吸收了椰青和鸡汁的精华，越煮越有味，堪称集椰子鸡的精华于一身。

椰子鸡的吃法产自海南，以至于我曾经误以为野生珍珠马蹄也是海南特产。后来才知道，它的最著名产地在阳江，确切地说，是在阳江市海陵岛。这里是咸淡水交汇之处，其独特的沙壤土特别适合野生珍珠马蹄的生长。当地人的传统做法，是用珍珠马蹄和椰汁一起煮，再加一点点糖，作为饭后甜品。可见椰子和马蹄本身就是绝配，鸡并不是必须的。除了煮糖水和煲汤，阳江还有一道特色菜叫珍珠马蹄炒三果。三果通常指的是腰果、杏仁和花生，也有人用芹菜丁、胡萝卜丁或玉米粒等食材替代。

因为珍珠马蹄个头小，自己削皮特别麻烦，都是削好了皮才销售的。曾听老家在海陵的朋友提过：以前读书的时候为了挣点零花钱，他一筐一筐地替农户削珍珠马蹄，削一斤才挣两块钱。后来为了提高效率，改成主要依靠削皮机了，以至于他不能不另外寻找打工机会。现在他每次在餐厅里吃珍珠马蹄，都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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