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 曲水流觞 石淙山

曲水流觞（资料图）

□郑学富

中央电视台《中国诗词大会》第四季近日落幕，北大博士生陈更经激烈角逐夺冠。而在1300多年前的武周朝，曾举办过一次石淙山诗词大会。

石淙山，在河南省登封市东南20公里处，以石淙河流经其下而得名。山峰秀丽，溪水环绕。石淙河发源于嵩山九龙潭，流经大冶、告成交界处时，独特的岩溶地貌造就了奇特的风景，两岸崖壁高耸，险峻如削，涧中有巨石，岸边多洞穴，水击石响，淙淙有声，故名石淙河。石淙河风景优美，潭碧，洞幽，峰奇，石怪，林茂，谷深，向有“天中胜景”和“小桂林”之称，是人们祓禊、祈子、踏青之地，也是文人学士避暑、修禊的好去处。

武周久视元年（700年），是武则天登上皇帝宝座十周年。十年间，她打击门阀，扶植庶族，选拔人才，任用酷吏，稳定武周政权；整顿吏治，严惩贪吏，发展科举，广开言路，收拢士人之心；奖励农桑，推行均田，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民众安居乐业。同年五月，艳阳当空。为笼络感情，协调君臣关系，武则天率李显、李旦、武三思、狄仁杰、张易之、张宗昌、李峤、苏味道、姚元崇、阎朝隐、崔融、薛曜、徐彦伯、杨敬述、于季子和沈佺期等政见不同的大臣们巡游中岳嵩山，登临峰顶之后，避暑石淙河，在水漂石上大宴群臣，乘酒兴举行诗词大会。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石淙会饮”。

阴历五月，天气炎热，但是石淙山绿树翠竹，郁郁葱葱；清溪如带，流水潺潺；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且有仕女起舞，鼓乐相助，饮酒赋诗也是一桩美事。武则天兴致盎然，要求群臣“各题四韵，咸赋七言”。大臣们也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唐高宗与武则天所生第三子李显、第四子李旦先后登场献诗。李显诗云：“三阳本是标灵纪，二室由来独擅名。霞衣霞锦千般状，云峰云岫百重生。”李旦诗曰：“奇峰嶙峋箕山北，秀崿岧峣嵩山南。地骨地肺何曾拟，天目天台倍觉惭。”二位皇子的诗句描绘了石淙山气象万千的旖旎景色。

武则天的宠臣武三思作诗曰：“掩映叶光含翡翠，参差石影带芙蓉。白日将移冲叠巘，玄云欲度碍高峰。”张昌宗、张易之二人白皙貌美，兼善音律歌词，为武则天的“男宠”和文化“供奉”，红极一时。张昌宗作诗曰“云车遥裔三珠树，帐殿交阴八桂丛。涧险泉声疑度雨，川平桥势若晴虹。”

正谏大夫薛曜也不甘示弱，吟诗道：“雾隐长林成翠幄，风吹细雨即虹泉。此中碧酒恒参圣，浪道昆山别有仙。”时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苏味道紧步其后，吟道：“隐暖源花迷近路，参差岭竹扫危坛。”考功员外郎沈佺期也高声唱到：“仙人六膳调神鼎，玉女三浆捧帝壶。”一首首诗词扬葩振藻、璧坐玑驰，一个个妙笔生花、文采斐然，热情歌颂了武周朝盛况，讴歌了石淙山峰秀水碧的胜景。武则天听后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这时，以敢于直言著称的名臣、71岁高龄的狄仁杰缓缓起身，吟诵七律一首：“宸晖降望金舆转，仙路峥嵘碧涧幽。羽仗遥临鸾鹤驾，帷宫直坐凤麟洲。飞泉洒液恒疑雨，密树含凉镇似秋。老臣欲陪悬圃宴，余年方共赤松游。”全诗热情洋溢地赞颂了武则天的功德和尊荣，同时也恰如其分地安置了自己的位置，虽是应景制作，却可洞悉狄仁杰作为宰辅的功力以及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狄仁杰没能永远陪伴在女皇的身边为国尽忠，这年九月不幸病逝，被追赠为文昌右相，谥号文惠，后又追赠司空、梁国公。

武则天兴致极高，当即作《夏日游石淙诗并序》，其序云：“……无烦昆阆之游，自然形势之所。当使人题彩翰，各写琼篇，庶无滞于幽栖，冀不孤于泉石。”诗曰“三山十洞光玄箓，压峤金峦镇紫微。均露均霜标胜壤，交风交雨列皇畿。万仞高岩藏日色，千寻幽涧浴云衣。且驻欢筵赏仁智，雕鞍薄晚杂尘飞。”武则天寄情山水，托物言志，抒发了对自己登基以来善于施政的自豪、对国泰民安的欣慰。然后命当朝书法家薛曜书写，让工匠刻于崖壁上。武则天和群臣们杯觥交错，琴歌酒赋，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整顿车马，返回宫中。

薛曜为当时名士，有“才杰”之誉，不仅以诗著名，书法也享有盛誉。其书学褚遂良，瘦硬有神,用笔细劲,结体疏朗。《夏日游石淙诗并序》是薛曜书法的代表作，瘦劲奇伟，遒密有致，被后人评为“宋徽宗瘦金体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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