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
物质、都市、欲望,这三个词似乎天然地便联系在一起。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上海的新感觉派开始将商业文化的物质性视作审美对象。在三四十年代的海派小说中,女性的身体、对于物质和性的欲望,混合着都市的娱乐消费场景被展示、被窥视,成为男性欲望的载体,被动欲望化的女性自身也被物化成了一种消费品。到了九十年代,突飞猛进的商业化浪潮再次带来消费文化的渗透,从更大的范围上激起了人们狂热的物质追求。在卫慧、棉棉等作家笔下,女性不再是三四十年代海派小说中被欲望化的客体,而成了大胆言说自身欲望的主角,并体现出了都市人在欲望寻找与意义追寻时矛盾的心理体验。但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女性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被引诱、被裹挟进这样的欲望漩涡的呢?究竟是什么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煽动性角色?或许在汪明明的这本小说《零度诱惑》中,我们能够找到答案。
小说主人公尤嘉霓生活的时代是影像喧腾的时代,“六岁的尤嘉霓已是电视的忠实观众,客厅内有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她看到一位美丽的舞蹈演员,踮着足尖在方框里跳舞……幼小的她踮起小小足尖,模仿那个芭蕾舞演员的动作”。她将摄影机勾勒的世界,糅合进梦想的元素,组成堂皇而美妙的自我幻想。在小说中,尤嘉霓将影星金泫雅视作自己的榜样,“捕捉她每一个闪现的细节,无一遗漏地模仿”,只因“渴望和她拥有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容颜”。媒体通过自己的“凹凸镜”功能将性感俊美的外表推至最受瞩目的前台,将这种视觉诱惑放大凸显,在攫取眼球关注的同时,不知不觉将我们拖入消费社会埋布下的种种陷阱。
在小说中,所有的年轻男女都在争前恐后地追逐潮流,落伍仿佛成了这个时代里的一种羞耻。人们在常新、时髦的服装、外表、风格中寻求着自身的认同性。媒体文化对流行审美所施加的影响波及了每一个人,让我们笃信时尚可以重塑自我,激发联想,建立一种梦幻似的快乐。
作者笔下的欲望女性们还会努力地训练自己“对名牌的鉴赏,共同鄙视对品牌无知的人。”人们消费的不只是商品和服务的使用价值,还有它们的符号象征意义。消费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实际的需求,而是在为主体建立一种心理暗示。在电视、杂志、网络上每日变幻的色情与暴力故事,不仅吸引着人们猎奇的眼球,也在动摇着这个时代原本就并不坚固的道德与人心,改变着时代风气。
从对于外表的模仿、潮流的追逐获得对于自身的认同感,到通过不断赋值的消费行为获得自身渴求的身份象征,再到接受消费文化为社会生产的价值观念,也就逐步成就了“尤嘉霓”这样一个新欲望女性的诞生。
信息化时代,媒体文化的影响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塑造着我们的政治观念与社会行为,在日常生活中为我们提供看似完美的生活样本,提供构成人的世界观、行为甚至认同性的材料。在小说中,主人公尤嘉霓的生命从鲜艳转向枯萎,是因她始终在五光十色的媒体社会中一叶障目,看不清真相。而作为一个与尤嘉霓一样,身处于流行文化四面夹击之下的当代人,我想我们应当具备能洞穿它迷惑性表象的批判能力,才能更加理性地面对欲望,知晓该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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