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理不歪笑不来”吗？

正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真正好的幽默绝不是胡说八道，脱离常识、不讲道理只会让人觉得厌恶。说到底，“理不歪笑不来” 本身是一种幽默的说法，背后的常识是：道理正，笑才开。

■ 王森

德云社道歉了。此前，当红相声演员张云雷在一次表演中，调侃唐山、汶川和玉树地震，引起争议。拿国殇开玩笑，当然会对很多人造成情感伤害。然而，也有一种声音认为，传统相声有“理不歪笑不来”之说，相声算一种休闲艺术，我们大可不必太较真。

应该承认，“理不歪笑不来”是有一定道理的，几代优秀相声艺人实践这一创作思路，给广大观众听众朋友们奉献出不少佳作。郭德纲说：“相声要是不搞笑，那就太搞笑了。”德云社获得成功，对重振相声这一曲艺形式作出不小贡献，根本原因就是回归观众本位，以满足观众需求为艺术创作目标——这无疑是正确的。要让观众笑，相声演员在舞台上不能空讲大道理，适当用“歪理”制造人们认知上的失衡状态，才能营造滑稽幽默的效果。这也不是相声的专利，美式“脱口秀”时常歪批时事，憨豆先生也正是以成熟正经的“老约翰”外表配上幼稚无比的行为制造“笑果”。

但是，“理不歪笑不来”不能仅从字面上理解，幽默的真谛还得回归到“有理”。从心理学层面研究幽默的机理，“乖讹论”是一派很有影响的理论，叔本华认为，人们会笑，不过是突然感受到一个概念与借助这一概念表现的现实事物之间的不和谐。笑本身正是这一不和谐的表现。这话听起来拗口，其实和“理不歪笑不来”异曲同工。继续研究“乖讹论”，人们发现，可笑的不是“不和谐”，而是“不和谐”得到了“和谐”的解决。

正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真正好的幽默绝不是胡说八道，脱离常识、不讲道理只会让人觉得厌恶。优秀的相声艺人之所以难能可贵，就在于他们往往能在“胡说”之中适当加工，能让歪理巧妙回归常理。1988年春晚上的《特大新闻》很经典，逗哏演员满嘴跑火车，用尽夸大造谣之能事，但观众并不会觉得不舒服，因为通篇看下来这个相声讽刺的就是造谣者。

说到底，“理不歪笑不来” 本身是一种幽默的说法，背后的常识是：道理正，笑才开。德云社掌门人郭德纲这几年常常在相声和评书作品中普及中华传统文化，尤为注重结合时代对伦理纲常问题作出新解，这些作品中的“知识增量”有营养圈了不少粉，传统文化的理为现代相声赋予更多魅力。

这些年，失言的不光有张云雷，不少公众人物都面临过胡乱“幽默”的窘境，以为自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无形中侵犯了他人、有悖公序良俗。艺术可以幽默，观众需要欢笑，不论是相声、小品，还是真人秀、影视剧等等，运用幽默的真谛，关键还在讲常识、懂道理。如今，幽默已经成为一种竞争力，无论你是不是“搞艺术的”，日常生活中，编段子、讲笑话，心里要有点儿“数”，不把低俗、无理、失德当幽默，做一个既有内涵且有趣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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