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慧怡
某单口喜剧节目播出后,性别议题再次被拱到前台。这位单口演员此前已因一句“为什么有些男人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广受争议,此次演出升级为反问“男人还有底线呢”,在让许多女性观众大呼过瘾的同时,引来“挑起男女对立”的批评。
仔细分辨这种批评,其实是某些自由主义传统对身份政治的批评,即认为身份政治是特殊主义与部落主义,最终会导致族群之间的分裂与对立。对社会分裂的担忧是一方面,批评者更大的担忧是身份政治的参与者实际上在诉求特殊待遇,例如认为“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参与者放弃“每个人的命都是命”这个普遍原则,要求黑人的命更受重视;女权主义者追求的不是平权,而是女性地位高于男性。
学者林垚在一篇文章中对舆论场中常见的身份政治使用语境区分为诉求意义上、认知意义上,以及策略意义上的。他指出,许多看似“特殊待遇”的身份政治诉求,往往可以理解为对一种广义的“转型正义”的追求,仍然只是普遍原则在转型正义视角下的衍生与应用,而非基于与其相对立的特殊主义原则。也就是说,单从诉求层面看,“特殊待遇”其实并未与“普遍人权原则”发生抵牾,而是唤起人们对现状中种种由身份差异造成的歧视与不公的关注,对过往歧视已经造成的各种严重的负面后果加以纠偏和补偿,这样才能抵消从“过去”到“现在”层层积累起来的不公,最终建成一个身份不再重要、人人享有普遍平等与尊严的社会。
在人群中分辨出因为不同的种族、性别身份而有类似经历,继而拥有理解一场脱口秀笑点的背景知识的人并不是真的在分裂社会,反而从对“分裂社会”的指控中,我看到了一些十分熟悉的东西:批评者“我什么都懂”的盲目自信。另一档近期播出的辩论综艺节目中,作为互联网上持续多年的文理之争的延续,两门人文学科,传统的哲学和自诩更科学因此成为人文学科皇冠的经济学也进行了一场争论,充满了对哲学的偏见:哲学是玄学是扯淡,哲学就是套术语谁都能学会(只是自己不屑)。而在辩论场之外,以霍金为代表的科学家对哲学已死的论述更是随处可见。
实际上,“哲学已死,科学代之”、以“进步”为主轴的常见历史叙事,与流俗的冒险模式实质是同构的:个人(和社会)的成长就是打败代表传统腐朽力量的恶龙,并接管恶龙的全部财宝。这种思维模式的缺点在于,人很容易仅仅因为生得晚,就以为自己超越全部古人;仅仅因为学的是范式转换之后的新学科,就以为自己在超越古人的基础上还超越了同时代自己学科以外的人。还有一点吊诡的,凡是停滞的、传统的,通通被指为女性化,与传统作战的进取心则被认为充满阳刚之气。
如果仅仅因为生来的性别被鼓励更冒险、更冒犯,就觉得“其他人都想从自己身上学到点什么”,或出于从众的考量,选择了一门更被当下社会认可的学科,就放弃更广大的世界,闭门造车,那未免也太可怜了。幸好,人的身份是被社会塑造的,现在认清这一点并积极改正还来得及。
你看,辩证法真的很有道理,天生的性别优势和后天的学科优势未必真的是优势,如果优势只能导向志得意满、一叶障目的话。
新闻推荐
本报讯(记者李诗敏)“有困难跟我讲,我一定尽力帮,穿起这身警服,我就想做好本职工作,对得起自己。”现年36岁的刘锐敏警官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