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哲夫
20世纪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其名著《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提出了一个著名观点:公元前500年左右为“轴心时代”。在这一时期,西方出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为代表的古希腊哲学;东方兴起了老子、孔子为代表的道家与儒家思想;印度则出现了释迦牟尼为代表的佛教思想,它们开启了人类关于宇宙人生的基本思考,奠定了人类文明的底色,是人类文明的“轴心突破”。
纵观人类的历史,这样的“轴心突破”其实并不只是发生在公元前500年左右。德国学者汉斯·吕耳说:“十八世纪是一个启蒙的世纪。”然而,启蒙却并非西方的专利,东西方的哲人、诗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类似的声音。孙德宏的《凝望——一七几几年曹雪芹康德们的故事》一书所述,即中西大师在“一七几几”年不约而同地思考着同样的启蒙问题。
1724年出生的康德,在哥尼斯堡老家的小道上完成了“我能知道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可以期待什么”的思考,这便是西方哲学史上著名的三大批判。而同年出生的戴震,也通过其乾嘉考据的实学之功,演绎出了“古之言理者,就人之情欲求之”“通天下之情,遂天下之欲,权之而分厘不爽之谓理”“酷吏以法杀人,后儒以理杀人”的惊世论断。同样是1724出生的曹雪芹,写出了悲金悼玉的《红楼梦》。同年诞生的文化大家还有纪晓岚,人们都知道他是《四库全书》的总编纂,但他也和“借鬼狐说教”的蒲松龄一样,通过其《阅微草堂笔记》里的怪力乱神,隐微地传达着人性解放的呼声。
从历史年鉴学派的角度看,1724年可谓文化史的“万历十五年”。《凝望》梳理了“一七几几”年的时间轴:在50多年后的1781年,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问世,纪晓岚编纂的《四库全书》成书,而莫扎特从宫廷辞职,开始了自由创作之路。
《凝望》一书别出心裁地以人物为经,以时间为为纬,让时间轴大体相近且神韵相似的东西方大师们“分组对话”:戴震用“人性乃人之大者”回答了“人性是什么”的问题,康德用“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回答了“人是什么”的问题;曹雪芹在历经离合悲欢、世态炎凉中,用情天恨海的红楼幻梦安顿大荒无稽的生命,而歌德通过为情而死的维特跻身上流,又在浮士德式对情的超越中谢幕,以思与诗的辩证回答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亘古问题;袁枚以风流放浪的一生,在逼仄的清王朝中找回性灵;席勒以战斗的姿态,在民众的欢呼与王侯的高压下,写出了世界公民的《欢乐颂》;扬州八怪在有才就任性的兀傲和迎合萌芽的“市场”中“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韩愈语),而莫扎特、贝多芬等“德国七大师”也在与宫廷及市场的周旋游走中,顽强地捍卫着心灵的自由、人格的独立……
孙德宏以茨威格传记作品《六大师》般的激情和文采,讲述了一个个天才如何用生命来写作和思考。当然,《凝望》一书并没有止步于大师们的生平叙述,而是在此之上进一步追问大师们何以不同?中西文化何以如此?《凝望》从人类文明的角度审视十八世纪的中国启蒙萌芽,由此引出一系列深入思考,既把握了中西文明的共同宗旨和共同趋势,又在具体问题上解释中西文化之特质、中西社会之差异、中西历史之不同,非常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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