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对许多城里的孩子来讲,到了节假日,不是忙着参加各种兴趣班,就是在上辅导班。俨然孩子们的童年被繁重的学习任务给绑架了,与之相比,我是幸运的,虽然那时随着父母劳作于田间地头,但大多时间还是能够自己支配的,特别是到了夏天,田野树林,河滩沟渠,遍地有我们嬉戏的身影。而最让我铭记在心的,还是那盈盈书香,扮靓着夏日美妙阅读时光。
清晰记得,读小学二年级的暑假,我无意中从邻居家看到了一本如砖头般厚的书《说岳全传》,当时不少字还不认识,可岳飞抗金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捧起来就不愿放下。善解人意的邻居,看我小小年纪对这本书如此爱不释手,爽快地同意我带回去阅读。我如获至宝,抱着书飞一般地跑回了家。为了不影响帮父母干农活,到河湾放牛的时间便成了我最宝贵的阅读时光。我时常独自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牛,只为享受读书的快乐。
有天,我沐浴着河岸习习的凉风,沉浸在岳飞大战金兀术的章节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牛跑得没了踪影。这下可把我吓晕了,牛耕田犁地不说,还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若是丢了,难以向父母交代。
后来,父母动员全村的父老乡亲帮忙四处寻找,牛是找到了,可担心受到长辈们的责骂,我吓得连家不敢回。一向严厉的父亲得知我是因痴迷小说没看管好牛,出乎意料地没有批评我,这使我深受感动。每每想起,都深感父爱的伟大,他不仅使我拥有了“牧童骑牛横笛吹”的快乐童年,还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色彩斑斓的书香世界。
与放牛相比,我更钟情于看管瓜田的日子。炎炎夏日,正值田里西瓜、香瓜、菜瓜等争相成熟的季节,大人们担心这些舌尖上的美味被村上散养的猪、羊、牛等牲畜给糟蹋了,常会安排放假在家的孩子去看管。如同鲁迅在《故乡》中描写的一样,当闰土邀请作者夏天时到乡下一起管西瓜时,鲁迅问是否管贼,闰土回答:“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
闰土管瓜的经历,我感同身受。只是与他比起来,我庆幸自己有书为伴。每天从早到晚待在瓜棚里,或躺、或坐,伴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捧书阅读,别提多惬意了。累了、渴了、饿了,随手摘个喜欢吃的瓜,既消暑解渴,又填饱肚皮,厚厚的一本书,在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很快就看完了。于是,又开始掰着指头盘算着村里谁家还有什么好看的书,准备跑去借来一饱眼福。
在那个假期,我阅读了《隋唐演义》《三侠五义》《射雕英雄传》等书籍。那时读书只一味追求故事情节,沉迷于刀光剑影的侠义江湖。一本书读完,幻想着去执剑行侠不说,还要迫不及待地趁着皎洁的一轮明月,约上几个小伙伴们玩“五鼠闹东京”。
惠普尔说:“书籍是屹立在时间的汪洋大海中的灯塔。”时至今日,我都十分怀念那些在乡间夏日阅读的乐而忘忧的光景,是那一本本厚实的书籍,滋养了幼小的心灵,装扮了五彩缤纷的童年,让我看到了生活之外不一样的绚丽风景。(马晓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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