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哀思

□康兆妮

清明节到了，我们来到你的新居，探望你，房子环境很好，周围有许多野花，在温暖的春日下，开得热烈，几株金樱子就在旁边，叶子比往年更绿，花也更多，洁白的花圣洁优雅，有它们的陪伴，你应该不寂寞了！门前是空旷的平地，那条小路刚刚被扩宽了，站在上面，能看见东江河对面的群山逶迤，江面上飞翔的白鹭，江畔低头吃草的牛群。这些你以前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总是忙忙碌碌，即使身处其中，也没有好好地与它们安静地对望过。还有你以前的住处——我们的家，也在这美丽的画面中。我，时常感谢命运的眷顾，给了我一位既让我敬佩又对我疼爱有加还特别投缘的公公。自从跟你的儿子成婚，我就跟着他，叫你阿舍，就是这个土里土气的称呼，我叫来了一份近乎宠溺的父爱、一份依赖，我的生活中，从此多了一位慈祥的父亲。以前你那么忙，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一天到晚，我很少见你。我起床的时候，你出去了，等你回来，我又出门了。能在一起的只有吃晚饭的时候，你是那么沉默寡言，就算一天陪着你，你也只是看电视，偶尔问问孙子的情况。我忍不住要嘱咐你，如何如何注意身体。你也只是说了几句话，不过是“我很好”“你放心”“不辛苦”。于是，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们的陪伴，我以为我们作为翁媳的缘分还很长，以为可以等你老了的时候，再好好地陪你……现在，我天天能看到你，在房间里待着，不再忙碌，不再看电视，不再说话。你住在墙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蔼，那淡淡的笑容，透过镜框依然亲切。但是，在你的笑容下，我时常心痛不已。昨天早上，我下楼站在你的房门前，依稀听到你说话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穿鞋子的声音。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你喜欢穿得整整齐齐地吃早餐，然后开着摩托车穿村过巷，为每一位有需要的乡亲看病。上个星期，我带学生去官桥新塔放风筝。回到校门口三岔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位开着摩托车、戴着红色头盔、穿白衬衣黑西裤的人。我在心里夺口而出“阿舍”，迎着他走过去，想等走近一点的时候再叫一声，但是，几乎同时，我愣住了，那不是你，你已经离开我们了！那骑车的，只是一位邻居大叔，你的好朋友。我的心，就这样痛了一整天。你在时，日子是那么忙碌。你走后日子就堆积起来了。一阵风，吹得斗门咯吱咯吱响，以为你回来了，你一到家，书康总是会马上给你倒一杯水，不管他正在干什么。这孩子，对你是特别的敬重，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你一直认为是作为母亲的我教导的。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纳闷，他怎么会如此乐意地做这事，后来，细想之下，村民们对你都敬重有加，何况是你细心呵护的小孙子呢？有你的日子，生活总是无忧无虑，你像一棵大树，为家庭顶天立地，让我们风雨无忧。对于你的疼爱，我千百次感谢缘分，让我有幸成为你的孩子，一直感激命运的厚爱。那么多天了，我是不愿意承认你去了。潜意识里，只要不去承认，你就还在。你没回家吃饭，就觉得又被朋友约了去，你没替人看病，觉得你去探亲访友了。有时候，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你不在了，禁不住悲从中来，我才意识到，你是离开了，任凭我们多苦楚地哀悼你，多迫切地希望能够接触到你原来的音容，事实是不会为体贴我们的悲念而有任何更改的。为了来探望你，得准备菊花、供果、香烟、供酒。以前，这些扫墓的准备工作，都是你在操劳的，我们是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也不懂得需要准备些什么。前几天，当我收拾着这些东西时，我的泪默默地流淌，脸上、心里，都湿漉漉的，想到你已经不在了，我的心是撕裂般的痛。在你的新居里，掬一抔黄土，散在你的墓头，愿你有自己的天堂；点一炷香，恨阴阳相隔，亲恩难报！不禁潸然泪下，长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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