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专业镇转型升级的“丹灶现象”

特约评论员龙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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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已经进入尾声。回首这一年，南海丹灶的表现可圈可点。这一年，丹灶的招商做得特别漂亮，在众多涌入丹灶的项目中，很多是实力强劲、影响巨大的头部企业，比如徐工集团、美国百事公司、日本米思米。今年年初，南海区提出要引进工业项目超百亿元，战略性支柱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项目超百个的“双百”目标，面积不大的丹灶为实现这个目标作出了很大贡献。

2020年是“十三五”的收官之年，过去的五年，是丹灶发展最快、变化最大的五年。长期的跟踪观察，我看到一组可喜的“丹灶现象”：第一，丹灶的高新技术企业从2015年的26家猛增到现在的280家；第二，丹灶的税收从2015年的14.7亿元上升到现在的30亿元，五年翻了一番；第三，丹灶是粤港大湾区里日本中小企业最集聚的地方；第四，丹灶成为中国氢能产业的高地，走在中国氢能产业的最前列；第五，丹灶是中国安全产业的聚集地，成为这一领域的“超级明星”；第六，丹灶是佛山地区院士项目最多的地方。

新环境、新产业、新优势、新格局。今天的丹灶不仅是南海高质量发展的标杆，也是广东专业镇转型升级的代表和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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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之所以成为中国经济的发动机之一，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有广州、深圳两个一线城市的引领和带动，二是有星罗棋布的专业镇做支撑。佛山是广东省拥有省级专业镇数量最多的地级市。专业镇经济总量对佛山经济总量的贡献率保持在80%以上，这一比例在全省也是排名第一。北滘家电、乐从家具、大沥铝材、南庄陶瓷、西樵纺织、盐步内衣、陈村花卉……争奇斗艳。从某种意义上看，佛山经济就是专业镇经济。

专业镇的兴起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由政策的放开导致这一海阔天空的局面：以家庭为单位、以家族为基础的中小企业竞相涌现，它们从少到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不断裂变、不断扩张，催生了蔚为壮观的“专业镇现象”：以某种专业产品为主导，以某个区域为聚集地，资源、技术、信息相对集中，形成较强的产业优势。

专业镇不是广东的发明，而是世界经济一体化浪潮在中国的反响。这种“簇群经济”在发达国家由来已久。日本上世纪50年代就出现“一村一品”的专业化区域生产组织形式，法国、意大利早已出现皮革制品、服装、酿酒等名牌专业城镇。

南海西樵是广东第一个省级专业镇。高峰时期，西樵的纺织作坊多达2000多家，几乎每家每户都靠摇着纺车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到了90年代初，西樵成为全国最大的化纤布匹市场。但好景不长，进入新世纪之后，西樵纺织日渐式微，风光不再。

这样的“西樵”不是个案，而是珠三角专业镇的普遍现象。珠三角的专业镇经济属于典型的“草根经济”，优点是根植性好，缺点是产业层次低下、创新能力不强、无序竞争严重、环保问题突出。

从2011年开始，广东省委、省政府把加快专业镇转型升级作为全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举措，摆在全省战略的高度：专业镇的转型升级，就是广东省的转型升级。

在这个背景下审视，“丹灶现象”的价值更具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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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专业镇难，专业镇的转型升级更难。丹灶是怎么“炼丹”的？

丹灶的家底是五金行业，历史悠久，根深叶茂。21世纪初，全镇共有2500多家五金企业，从业人员超6万人，年产值超200亿元，占全镇工业产值75%以上。丹灶的五金产业在国内行业市场占有率超过20%。2004年8月，丹灶镇荣获“中国日用五金之都”称号。然而，这个耀眼的光环背后，丹灶付出了沉重的环保代价。

如何转型升级？丹灶谋划了三条路：一是全面升级传统产业，二是引进高品质产业项目，三是重塑生态环境。

丹灶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机遇：广州发展汽车产业，日本三大汽车制造商布局华南，丹灶借势借力引进了众多日本汽车零配件制造企业。那时，瞄准这一商机的地方很多，竞争非常激烈，但丹灶获益最多。这不是丹灶的运气，而是丹灶的底气，是区位优势和产业基础让丹灶成了赢家。丹灶是赫赫有名的日用五金专业镇，那里有肥沃的制造业土壤、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

丹灶政府每年都要请日资企业负责人座谈，得知日资企业最大的抱怨是年轻人缺少谈恋爱的地方，丹灶政府马上行动，开公交、修步道连接仙湖。而漂亮的仙湖可能是佛山最适合谈恋爱的地方，那里碧波荡漾、花香鸟鸣、天高云淡，我所见过的欧美发达国家的一流景观也不过如此。

在上海日本米思米中国总部，董事长金谷知树对我说：米思米布局华南之所以首选丹灶，是因为在丹灶集聚的日本汽配企业已经证明丹灶是可以信赖的。

汇芯高端半导体芯片产业化项目是香饽饽，很多地方都在抢。他们到丹灶一看就决定不看其他地方了，理由很简单：仙湖的环境太像美国硅谷了。

丹灶演绎了一个逻辑：有什么样的环境就有什么样人才、有什么样的人才就有什么样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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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源，树有根。丹灶走到今天绝不是偶然。丹灶是康有为的家乡，丹灶的推介语是：维新思想，有为丹灶。

康有为思想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制造”。提出这个主张的时候，康有为尚未游历欧美，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在康有为出生之前，丹灶人陈澹浦研制出中国第一台机器缫丝机，不远处的西樵山下，从越南归来的陈启沅开办了中国第一家民族纺织厂，两人双双成为广东近代工业的先驱。那时的佛山凭借发达的制造业成为名扬天下的“四大名镇”之首。生长在这样的佛山，康有为目睹了制造的力量。

专业镇的转型升级，也是一种维新。在谋划丹灶转型升级的时候，丹灶政府和企业始终坚守一条底线，从未背叛制造业这个方向。这是对先贤的尊重，更是对历史的接纳。

从“日用五金之都”到“珠三角制造业创新小镇”，这是丹灶的抉择，更是丹灶作为专业镇转型升级的方式和路径。

丹灶的今天非常生动，既有机械、五金、汽配作为存量，又有氢能、智能安全、生命电子作为增量。在进入丹灶的土地上，有一批奋力“炼丹”的“现代葛洪”，比如张清杰等七位院士领衔的仙湖实验室、周成虎院士领衔的5G网联无人机自驾系统、邓玉林院士领衔的医用冷箱、郭瑞·弗拉基米尔院士的增材修复与再制造、吴开明院士领衔的先进金属基复合材料、白勇院士领衔的车载高压储氢瓶……

一大批年轻的创业者也选择丹灶。曾超峰带领原点智能成功研发了国内第一台五轴联动的数控机床，成为日本三大汽车主机厂一级供应商。

这是最新的丹灶故事，也是最新的南海虎威。这样的丹灶，是佛山打造面向全球的制造业创新中心的强大支点；这样的丹灶让我们找到一种自信：专业镇不再是一只“病猫”，而是一头英姿飒爽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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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灶有一个谭家村，清朝末年这里出过一个很有名的谭宗浚。从南海到北京，一生酷爱珍馐美味，亦好客酬友的谭宗浚将广东菜和北方菜熔于一炉，最终形成了独具一格、声名卓著的谭家菜。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当时的政界、军界、商界、文化界的名流政要，都以用“谭家菜”宴客为荣。民间有“食界无口不夸谭”之誉，历史有“人类饮食文明，到此为一顶峰”之赞。

谭家菜是中国最著名的官府菜之一，特点是“选料精、下料狠、做功细、火候足、口味纯”，其中的燕窝和鱼翅堪称美食极品。时至今日，谭家菜旗帜不倒，它依然是北京饭店贵宾楼的招牌菜，让芸芸众生心驰神往、念念不忘。

广东人会吃，民间最热闹的是吃大盆菜，盆里有鸡、鸭、鱼、蚝、腐竹、萝卜、香菇、猪肉等十几种菜肴，重重叠叠、活色生香。一桌子食客只吃一盆菜，大家手持筷子，在盆中不停地翻找，越是在盆深处的菜，味道越是鲜美。这样的乡土气息虽然情趣盎然、其乐融融，但总感觉是大排档性质，上不了档次。

吃谭家菜就不一样：所用器皿精致精美、古色古香；所在环境花梨紫檀、名人字画，其优雅舒适绝非一般餐馆可比拟。

这或许是最恰当的比喻：从“日用五金之都”到“珠三角制造业创新小镇”，丹灶的转型升级，就是从“大盆菜”向“谭家菜”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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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丹灶现象”的发生，是丹灶人未雨绸缪的产物、是一张蓝图绘到底的结晶。

有鲜明的产业主题，一切围绕制造业来做；有足够的政策力度，并且持续发力；有坚定的战略定力，咬定青山不放松；有强大的执行力，踏石有印、抓铁有痕，久久为功；有友好的营商环境，让生产、生活、生态融为一体。这是丹灶的逻辑，也是“丹灶现象”留给我们的启示。

“大盆菜”的历史已经结束，丹灶为南海端出了一桌“谭家菜”，它的品质、味道、价值、环境足以让人赏心悦目、拍案叫绝。

丹灶因葛洪炼丹而得名。在佛山地图上，丹灶也处于“丹田”位置上。气沉丹田，能量无边。有“谭家菜”的丹灶，必将高朋满座、前途无量。

佛山要准备迎接一个新丹灶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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