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青草香

□张小玲

那天，与小学同学素娥久别重逢，她告诉我，失联许久的英子已因病去世。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闽北一个山青水秀的小山村度过的。曾经，我被高年级一个霸道男生纠集的几个同学各种欺负，他们对我做出各种恶作剧：书包里藏蟑螂，头发上放死蜘蛛，以及故意夸张放大我一急就说话结巴的样子，我在他们的哄堂大笑中后脊发冷心跳失控，一度出现语言障碍。

那天，英子看到我被人欺负，挺身帮我。英子因幼时患小儿麻痹症右脚落下残疾，导致走路跛行。那天她因为帮我，被两个男同学当球一般来回推搡，她本来就腿脚不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英子对自己无法阻止别人欺负我而难过，她只能尽力用她的方式来安抚我。她会在放学后等我一起回家，路上她时有惊喜给我：有时是用手帕包着的米花糕，有时是几块小小的南瓜干，或是一个放凉了的番薯。她会把东西一掰两半，努力掰成分量对等，若不小心掰歪了，会慷慨地把大块的给我。

记得在一个星期天，英子来找我，说我们去摘鼠壳草吧，叫我妈妈做鼠壳粿给我们吃。

时值春天，田野山坡上百花开放。不知是大自然的美景令人放松，还是她温暖的友爱安抚了我的不安，我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我们一边愉快地采摘鼠壳草一边唱歌，竹篮很快装满了。时间还早，英子突然想要玩花仙子游戏，她用嫩竹子和野花做成了两顶花冠，戴上后拉着我去到一处小溪边，清亮的溪水立马照出两个头戴花冠的女孩儿清秀灵动的小脸。兴高采烈的英子拉着我在田野上跳起了舞，一边跳一边喊着：我们是花仙子！她忘了自己的腿疾，我也忘了自己说话打结。

时光匆匆，从十六岁跟着父母举家迁回广东老家，转眼三十年过去了……

行走在春天的田野，花香草绿依旧，可当年那个温暖的小伙伴却已经走远。闻着淡淡青草香，心里弥漫着对英子的哀思。

亲爱的小伙伴，愿你在天堂安好，无病无痛，笑望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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