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与“佩奇”在一起的日子

□陈荣

飞驰的人生总会留下许多难忘的回忆，今年是金猪年，让我回忆起一段与猪有关的岁月。

1993年春节前，我们举家迁往平远县。刚到平远，我家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托一位堂伯的关照，将家暂时安置在位于平远县梅青路的县食品公司宿舍区。宿舍区的布局像一个“巨”字，左边的“丨”、上边的“一”及中间部分是食品公司职工的宿舍，重点是下边的“一”分成不间断的三段，从左到右依次是宿舍、猪圈、仓库，猪圈与仓库共用一扇开在猪圈墙上的大门。这块宿舍区以前是县食品公司养猪及养猪职工住宿的地方，当地人称“猪仓库”。我们迁到平远时，“猪仓库”除了食品公司个别职工饲养的几头猪外，已很少猪了，但“猪仓库”的名字一直保留下来。

我家就暂时安置在猪圈隔壁仓库的一间库房。库房开了两扇门，一扇穿过仓库直通隔壁猪圈，另一扇是在库房墙上新开凿的，它直通外面菜园子的一条土路，这条土路通往外面街道。从外面回家，有两条路可走，但我尽量走菜园子那条土路，就为了回避穿过猪圈时那种难闻的味道。

在这种环境中居住，确有不方便、不愉快的时候。当同学问起我家在哪里，我往往难以启齿，不愿直接提及“猪仓库”这三个字。曾经有一位玩得不错的同一宿舍区的小伙伴，说想到我家玩，快要穿过猪圈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不愿去了，说住在猪圈的人家比较低等。尽管我家是在猪圈的隔壁而不是猪圈，尽管那头老母猪就是他奶奶饲养的。最让年少的我难以忍受和感到恐惧的，是夏天打雷下暴雨的深夜。阵阵雷声后，就是母猪凄厉的尖叫，令我毛骨悚然，整夜把头埋进被窝里。

我相信，在我家未安置在猪圈隔壁仓库前，过年一定是那头老母猪最难受的时候。这块宿舍区住的几个小男孩，比较顽皮。过年，他们会将一圈鞭炮拆分零散，每人口袋里装上一大把，然后带上打火机和香，来到猪圈玩打仗。他们将鞭炮的引信点燃，扔向老母猪，在鞭炮炸响的瞬间，笨拙的老母猪敏捷地乱窜，伴着惶恐的哼哼声和那帮小孩的欢笑声。这时候，大人们都在忙着招呼亲戚朋友，况且客家地区有过年不责骂小孩的风俗，这就怂恿了那帮小孩更加放纵。我看不惯这种情形，更忍受不了母猪惶恐的哼哼声。过年的时候，在第一声鞭炮声、第一阵小孩欢笑声响起后，我都会从那扇门冲出，制止小伙伴的鞭炮戏猪行为。这也就免不了跟小伙伴起冲突，甚至跟个别小伙伴干过架。但我和小伙伴会很快和好，因为我们找到了新的玩乐项目。

我家门外面菜园子的南面，是一块面积可观的缓坡地，长着绿油油的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缓坡上本没有路，但拖拉机和小货车来回运送了几次木材、饲料后，碾出了几条纵横交错的车辙。这些车辙成了我们“赛车总动员”的赛道。我和小伙伴骑单车在这些赛道上飞驰，颇有单车拉力赛的味道。但骑着骑着，就有小伙伴冲出赛道，直奔猪圈，还叫嚷着“到达终点，放炮庆祝”。这时，我会加快速度，超过小伙伴，冲到车队最前面，横在猪圈门前，让小伙伴重新返回赛道。如此几次，我练就了单车漂移技巧。即在高速前进中，把稳车头，先刹前闸后刹后闸，同时左脚着地，整个动作半秒内一气呵成，伴随后轮的呲呲声，车身逆时针旋转90度，又快又稳地横成车队前面。这一招多少能够震住不服气的小伙伴。过年的时候，猪圈的猪也就不再受“鞭（炮）刑”之苦了。

当现在的小孩沉浸在粉红色的佩奇世界，在电影院跟小猪佩奇一起欢乐过大年时，我也不禁回忆起我童年的一段迥异多彩、五味杂陈的“佩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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